“我什么都没有做。”老人喃喃道:“我能帮到你的,也只有什么都不做。”
陆凛仰起头深呼吸,终于坐在了他的对面。
“后来她算着日子,觉得你该工作了,又闹着要家里亲戚查你档案被调到哪里。”
“我拦下了。”
陆父说一会儿话就要缓一缓,呼吸并不算顺畅。
“我总觉得,你是知道我的。”
“也许不知道。”
“我知道。”陆凛平静道:“可是我不能回来。”
一旦回家,就是重新踏入泥沼,被两双手捆缚控制,最后坠入无尽的深渊。
陆父低着头看茶几玻璃上压的旧照片,半晌才道:“也好。”
客厅安静了接近三分钟,没有人说话。
其实多年未见,可以说的事情有很多。
关心身体,询问工作,或者问一问今年过年回不回家,怎么都行。
陆凛还在观察着他的父亲。
他从前觉得这个男人高大冷漠,说话时没有任何温度,也从来没有爱过他这个儿子。
可现在再坐在这里,他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矮小老头。
和儿时记忆里那个正值壮年的父亲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
“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陆父干涩道:“以前的事情……你妈妈未必肯认。”
“我是认的。”
陆凛骤然抬头,手掌下意识地握紧。
“我是认的。”老人眼神浑浊,声音里透着疲倦:“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小时候受这么多苦。”
陆凛仿佛是被钉在沙发上,完全说不出话来。
“在学校教书的时候,有同事提过你。”
“他们说你现在是很优秀的老师……我当时其实高兴,特别高兴。”
老人说这些话时也觉得仓促而难堪,甚至没法和他交换视线。
陆凛低低应了一声。
陆父顿了半天,声音有些发颤。
“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非要是男人吗?”
陆凛看向他的眼睛,缓缓摇头。
“不要男人,也不要女人。”
“我只爱裴灼,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
老人似乎有些想微笑,但又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