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化凡生得虎头虎脑,不过一双眼眸着实不简单,他望着姜姒,脸上表情都没怎么变化,倒像是比他亲生的娘的城府还要深。
“约莫因为化凡本不凡。”
那一瞬,姜姒的眼眸忽然亮了一下,接着又弯唇笑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需要化凡的人,自然本来就不凡。
这小子,活生生地人精模样,叫她忍不住用手指头戳着他额头,道:“你那蠢笨娘都不明白的事,倒教你想清楚了,真是个聪明的。”
旁边的了缘顿觉一阵难堪,抬眼就来瞪姜姒,岂料姜姒冷冰冰地转眼来凝视她。
当着了缘的面说萧化凡的娘“蠢笨”,这根本就是骂她,而且毫无避讳!
了缘心底愤恨极了,可是让她感觉心冷的,竟然是萧化凡也笑着看他,一副没心没肺样子。
寒气从脚底下冒出来,了缘看着姜姒,又看了看萧化凡,但觉这二人表情仿佛一个眸子里刻出来的,不由得发了个抖。
就这一会儿,姜姒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准备走。
临走时,她指点了萧化凡一些功课,又道:“明儿你孔方叔叔就来,有什么缺的尽管找他。”
“化凡记得了,干娘路上当心。”
萧化凡眯着眼睛笑起来,送姜姒到了门外。
了缘无力地站在原地,又颓然坐下去,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了。
可一转眼,萧化凡回来,又朝着她笑,拉着她的手喊她“娘”,还把糖人递给她,说道:“娘你看我把干娘哄得多高兴?”
萧化凡眼睛如弯月,仿佛自己最亲近的人还是他娘。
于是,了缘终于安心了一些,只觉得自己这儿子还是向着自己的,于是一把把他揽在怀里哭了起来。
萧化凡一手捏着糖人,窝在了缘的怀里,“咔嚓”一声,咬掉了糖人的头,脸上还是笑眯眯模样。
离了宅院的姜姒,却是忽然生出一些心事来。
她走了几步,便叫一起去万和斋。
只是万和斋之中,竟遇见了熟人。
这两年多因为戴孝,姜姒不曾出门,也就最近才走动,没想到今天出来,竟然就看见了从二楼下来的傅臣。
原本两个人是不该碰见的,可傅臣的脚步顿在了楼梯上,扭过头就瞧着她。
姜姒不欲与他有什么交集,便转身朝着另一边女客们挑东西的地方去,可傅臣脚步一转竟然跟了过来,站在她面前。
“世子爷这是何意?”
姜姒声音里透着冷淡。
傅臣抿着唇,知道她选了陈防己那一刻,真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三年前一次错过,到如今竟然快成陌路。
他傅臣也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了,可他不在乎,只问:“你当真要选他?”
“婚期都已经定下了。”
姜姒笑得浅淡,仿佛她与傅臣之间,真没有过曾经那一段若有若无的情,她也不曾为这人的选择、自己的决定而哭过一场,到现在,什么都寡淡了起来,像是没盐没味的白水。
她跟陈防己成亲,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后了,傅臣还问什么“当真”这种话?
明明就是已经成真了。
傅臣定定看着她,仿佛想要看进她心底去。
过了很久,他才一字一句道:“你可是还在恼我当初弃你于不顾?”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了。
何必再想那么多?
姜姒道:“我要的,你给不起。”
“那陈防己便能给吗?”
傅臣终究还是不甘心的,“输给谢方知,我甘心,输给陈防己,你叫我如何能放手?”
这一瞬,姜姒忽然僵硬了起来,抬眼看着他。
傅臣却早就了然了,他又不是傻子,见姜姒这模样,他反倒是一笑:“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与谢乙暗生了情愫,他不愿帮我,你也不愿嫁我,一个顺水,一个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