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冯蓁见到萧论时,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脸上没有伤痕不说,走路的姿势也很正常,也就是说他昨晚和萧谡应该是和平友好地交流了一番。
“走吧,趁着天亮之前送你回去,否则怕被人说闲话。”萧论道。
“殿下安抚好太子了?”冯蓁好奇地问。
萧论笑了笑,“毕竟是兄弟啊,难道他还真能说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冯蓁看着粉饰太平的萧论,“说得也是。”
只是从这日开始,萧谡再没到长公主府上过香,萧论虽然不如以前殷勤了,但隔三差五总还是会上门一次,给冯蓁贡献一点儿羊毛。
冯蓁以为就会这样“平平静静”地到萧论宫变那日,可惜命运对她一直都没那么友好。
冯华天将亮便跌跌撞撞出现在了冯蓁的床前,她甚至都还没起床。
冯蓁拥被看着冯华,她满眼都是红血丝,恐怕是彻夜未眠,脸色也憔悴得厉害,能让冯华如此忧心的,怕只有那个孩子。
“幺幺,求你救救五哥儿。”冯华哽咽道。
果不其然,冯蓁一边想着一边起床,从冯华的身边迈过,用宜人端来的凉水醒了醒神,又含了口薄荷水先润润口,才准备开始梳洗。
“幺幺!”冯华又急切地喊了一声。
“他怎么了?”冯蓁头也没回地问道。
“他高热不退,已经三天了,他还那么小,药也吞不下去。”一提起五哥儿的病,冯华便又止不住哭。
冯蓁没为难冯华,她知道如果不是没办法了,冯华最不愿意做的恐怕就是登门来求自己。
冯蓁洗了一把脸,转进旁边的暖阁,再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个小罐子,“里面是一点儿药,你先拿去试试吧。”她知道必然是上次萧谡的血,让冯华尝到了好处,她才会觉得自己有办法救那小孩儿。
冯华点点头,看着冯蓁欲言又止,可终究也是一句话没说,转头便快步出了门。
“女君。”宜人轻轻地唤了一声,脸上有一丝不赞同。
冯蓁耸耸肩,“易地而处之,她也会帮我的。”这一点冯蓁还是能确定的,前提是她没有碍着蒋琮或者她的儿子。
只是桃花溪水似乎并没缓解蒋盛的病情,冯华再次登门时,直言道:“幺幺,上次你给我的那种药还有吗?”
“你是把我当神仙了么?”冯蓁看着冯华道。
冯华不自在地撇开了头,“它只是个孩子,幺幺。”
冯蓁走到冯华的跟前,迫使她不得不看着自己的眼睛,“冯华,为什么一丝迟疑都没有,就怀疑我跟蒋琮有首尾?”
冯蓁此刻瞧着似乎高高在上,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终究是输了,忍不住问出这句话,不就是输了么?她依旧是那么在意那么在意。
“那你为何要说你错了?”冯华反问。
冯蓁往后退了退,想了想当时的情形,不由笑了一下。“你走吧,我不确定能否帮到你儿子,如果能的话,会有人送药上门的。”
冯华站着没动。
冯蓁也懒得再理会地转身出了门,只是擦身而过时,却被冯华抓住了手腕。
“幺幺,帮帮我。”冯华红着眼圈道。
冯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用手绢擦了擦被冯华碰过的地方,然后递给宜人,“烧了吧。”
“幺幺。”冯华凄厉地喊了一声。
冯蓁并没什么报复的快感,好似也幻想过冯华有一日会求到自己跟前,然则又有什么意义?冯华不过是压垮她对人性期望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宜人不解地跟着冯蓁道:“女君,为何华女君就是笃定你能救她的孩子啊?”
冯蓁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冯华还真给她出了个难题。桃花溪的水救不了蒋盛,得萧谡的血才行。可如今是个什么鬼情形?
冯蓁想了想,让她去求萧谡那是万万不能的。如今的冯华,并不值得她放下自尊去帮,所以冯蓁让宜人去隔壁院子敲了敲门,给萧谡的人带了个口信儿,当然前提是隔壁还有萧谡的人的话。
总之冯华的儿子,能不能活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萧谡面无表情地听完杭长生的转述,冯蓁的意思就是让他去查一查冯华儿子的事儿,若是能帮得上忙,愿意帮,就帮一帮。帮不上忙,或者不想帮就搁一边好了。
杭长生转述这话时,都有些战战兢兢,他还是第一次见求人帮忙的人如此倨傲的。
萧谡扫了杭长生一眼,脸色阴沉地道:“看什么,还不快去查一查?让宇文涛去看看。”
杭长生出门时,恰好遇到荣恪。
“这么着急是去哪儿呢,杭大总管。”荣恪道。
杭长生没瞒着荣恪,主要是要查蒋府的事儿,还得荣恪的人出手更稳妥。“哎,殿下好容易料理了卢姬的事儿,却没想到……”杭长生只叹好事多磨,这怎么就成了未来的晋王妃了呢?
荣恪听了却是撇了撇嘴,那日荣恪是跟着萧谡一同追着冯蓁的行踪去的山上,可差点儿没把他给气死,感觉现在的女君就没有一个是安分的,一个比一个混账。
“殿下让你查你就查呗,不过我可提醒你,那位是铁板钉钉的晋王妃,跟咱们可不是一路人。”
荣恪的话有些阴阳怪气,杭长生道:“什么铁板钉钉,我看未必。”
荣恪冷哼了一声,“行,杭总管要攀高枝,我可就不拦着了,不过我的人都有任务在身,可没工夫去查那种事儿,你还是自己忙吧。”
杭长生看着荣恪的背影,骂了句“德性”,但一时也有些拿不准,因为荣恪对冯蓁的态度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荣恪走进萧谡书房,见他正双手撑着额头,用拇指揉按着太阳穴。
“殿下。”
萧谡缓缓抬起头,“杭长生那边要查点儿事,你派个两个人手给他,要机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