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宋羡上学时间仍旧不固定,但今天似乎准时了些,早自习刚结束,就看到他背着包从门外进来。
他不爱穿校服,衣服总是各种各样,宋莺也认不出牌子,只觉得每件都格外好看,设计做工和市面上常见的不同,又穿在他身上,总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快六月,天气热了,林宋羡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衣服上印了一块五颜六色的彩虹花,蜡笔涂鸦的风格,少年面容被这亮眼的颜色衬得无比鲜活。
他似乎偏爱绚烂明亮的色彩,很奇怪,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就像是一个从小缺少光的孩子,努力地想要去追逐生活中的彩色。
林宋羡出现在教室,空气仿佛都有一刻的暂停,寻常无比的场景因为他突然生出辉芒,又在日复一日的冲击中,很快习以为常。
大家各自做着手上事情,教室氛围不变,就连方祁扬都只是招手对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和张泽讨论着上周艺术节的表演。
宋莺忍不住看向他,眸光里是欲言又止,正要想说些什么权当问候时,林宋羡朝她走了过来。
“啪嗒”轻轻一声响,男生把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搁在了宋莺桌上,她定睛一看,面前摆着一盒玻璃珠子,整整齐齐码在那,各种颜色都有,晶莹剔透泛着漂亮的光泽。???c0
“我昨晚回家,在以前的旧物里刚好找到一盒。”林宋羡声音不轻不重的,脸上还有两分懒倦,随意道:“送给你了。”
两人下棋的那个晚上,宋莺认真钻研时,曾不经意对着跳跳棋上满满的玻璃珠感慨过一句,“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这个玻璃珠,但是那时零花钱不多,于是只能每天偷偷买了几颗攒起来,还特意找出家里饼干吃完的铁皮盒子,像宝贝一样藏在床底下。”
“后来有一次搬家,盒子被弄丢了,我还哭了好久呢。”
林宋羡当时在垂眼看棋盘,似乎笑了笑,还隐约模糊骂了她一句傻。
喧闹的教室,在这一处又无比静谧,宋莺收起脸上的惊喜,双手握着那盒漂亮的玻璃珠放在胸前,认认真真朝他道了个谢。
“谢谢你林宋羡,我很喜欢。”
林宋羡的生日在七月,那个月也是宋宜宁的受难月,孕晚期加上难产,在生产中途大出血,差一点没抢救回来,之后落下病根,彻底不能再生育。
这几乎成了她后半辈子最大的心结和缺憾,没能为她真正的爱人亲自孕育一个孩子,生命的意义似乎都因此而被大大打折。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宋羡的出生,就是令她感到厌恶和不喜,以至于在他成长过程中,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她没有办法再对他施舍一丝的爱。
宋宜宁的生日是六月,两人前后只相差了几十天,她每年的生日都过得不是特别高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个生日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令她立刻回到了那段糟糕的时期。
然而对商场上来说,这又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交际应酬好机会。
因此宋宜宁的生日,每年都会大办。
两家是商业联姻,当年宋家如日中天,在当地传统制造业几乎是一手遮天,可惜只有宋宜宁一个独生女儿,宋老身体每况愈下,在终于一次支撑不住入院时,给她物色到了一位合适人选。
这个人就是林培深。
那时他刚上任林氏负责人,完成的几个项目十分漂亮,令圈内一干人都刮目相看。
林培深年轻有为,从国外名校留学回来不久,模样也是一表人才,气质谈吐不凡,宋老一眼便可看出非池中之物。
宋家并不是外人看着的光鲜亮丽,实则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新兴行业的崛起对传统制造业是很大的打击,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就凭宋宜宁的心性,恐怕绝对撑不到她以后。
林培深为了攀上宋家这棵大树,宋家为了寻找一位更年轻出色的掌权者,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很快进入了合作环节,不久便举办了整个锦城最轰动盛大的婚礼。
之后,两家合并,强强联合,在林培深的整合之下,由制造业朝新兴科技行业转变,同时保留了部分传统业务,改名为百慕集团,成功在商场厮杀中稳稳占据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