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话从别人说出来可能是关心,但从李怼怼嘴里说出来,可能是嫌弃、不屑或是蔑视。
比如说现在……
他穿着睡衣拖鞋,手拖着我的后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只是这种神态,我实在没办法叫他“关心”。他挑着眉毛,眼神带点不由自主嫌弃。
李怼怼说:“五点的闹钟叫不醒你的良心吗?”他眯着眼睛,恨不能拿金光眼镜反射出的光来射杀我,“难得早起,不赶稿子居然出去玩?”
“我陪美美出去跑步了。关心邻居健康是比赶稿子更重要的事。”迫于他的淫|威,我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解释完了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倒在他手上,我站直了身体,“嘘。”我指了指万事难的门,“李怼怼,这里面好像有人。”
李怼怼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抱起了手:“你觉得,我会允许这栋楼里有第二个弱鸡。”
抱歉……这栋楼里就我一个是弱鸡人类,拉低了非人类邻居们的整体水平真是非常的对不起您啊!
我握着拳头,咬着牙,正想着要不要管他妈的先怼回去再说,李怼怼就走下了楼梯,像平时一样闲庭散步似的走到万事难家的门口,掏出了他那把万恶的房东钥匙。
看着他毫不犹豫“咔哒”一声打开门,我莫名有一点兔死狐悲的难过。
我试图拦住他:“这样不好吧!怎么能随意进人家屋子!好歹有点!”
李怼怼瞥了我一眼:“重要?安全重要?”
“安全重要。”我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卖了和我同为租客的万事难。
李怼怼推开门,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我好奇的往里面张望,屋子里很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和楼上老巫婆那个粉粉嫩嫩满是少女心的房间比起来,这才更像是一个男巫女巫的房间,阴气森森,寒意渗人。
“没有其他活物。”李怼怼扫了一眼屋子,又转头盯着我,“在现实里脑补这么多,没用在创作上?”
李怼怼当然不是关心我的创作,我的更新,我嗷嗷待哺的读者。他关心的是我的工作,我的稿费,我永远补不齐的房租。
我后退了一步,一步一步后退着上了阶梯。
“我回去工作了。”
“去吧。”
李怼怼一挥手,我老实告退。
走到楼梯拐角处,我往下一望,只见李怼怼还站在万事难门口没有走,和刚才与我说话的嫌弃模样不同,他神色难得严肃的盯着万事难的屋子里,抱着手,不知在沉思什么。
我不敢细想,回了房间,锁好门窗,老老实实的坐在电脑台前,抱着手绘板,翻了两页前面的东西,调出大纲,接上之前的灵感,继续开始画画。
在《吸血系列——吸血亲王怼穿肠》这个系列故事里,我的故事进度刚讲完僵尸王的故事。这两天经历了美美的梦境,我也很是感慨,想开个番外,讲讲美人鱼的故事。
我构思的美人鱼故事里面,三条美人鱼被两个坏海盗抓住,困在海岛上,他们三个经过自己的努力与海盗夫妇抗争,脱离了海盗夫妇的控制,回到了大海,最后互相告别在了深海里,各自游向自由的彼方。
故事的结尾,我没有停在幽深寂静的深海里,没有美美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远处小岛孤寂而又惨烈的火光冲天。
我停在了美人鱼伤痕累累的浮上海面,望着海平线上初生的朝阳,轻轻微笑的模样。
我说过我是一个写实派,其实按理说我应该照实画完美美的故事,但漫画其实是讲故事的人的一个梦,再写实,我有时候也会私心的掺杂进去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我会想制造一个美好的东西,让大家看了就感到开心,幸福,然后狠狠撕碎这个美好,看见读者哭,看见他们哀嚎,闹着要给我寄刀片,我心里其实很暗爽。
但有时候我双眼看见的东西满目疮痍,遍地残破,光是想想就觉得疲累不堪,而便是这种时候,我却想让这个东西好起来。
于是我用手中的绘板、电脑,将现实浓妆艳抹,把鲜血抹成最艳丽的口红,将眼泪镶成最闪亮的钻石,我把不甘变成希望,将痛苦戏谑为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