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两周多都收到平时不轻易联系他们的祝黎川的微信消息的时候,何沅这才总算是明白,她那冷漠无情的儿子真是一股脑栽了进去,越陷越深,成了个深情种了。
每天都能收到程琛各个的照片和录像,何沅不妥协也难。
何沅也不给程琛造成心理压力了,转过身,说:“走吧,爷爷晚饭都没吃,就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祝黎川提着行李和何沅走在前面,两人一边聊,一边往里走,他还得时不时注意一下后面的程琛有没有掉队。
路过门口,程琛好奇地伸出手拨弄了两下灯笼穗。
他似乎很久没见过灯笼了。
在他们小镇上,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在家门口挂红红的大灯笼,就为了图个喜庆。但只能挂一阵儿,过了年就得摘下来。农村有风俗,平日里挂灯笼不能大富大贵,不吉利。
离家多年,程琛又比较宅,过年的唯一娱乐活动就是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哪会专门去弄春联和灯笼,图个节日气氛的话,跨年的时候把冰箱里的速冻饺子拿出来凑合一下就行了。
但是,红灯笼,真好看。
程琛眼都看直了,不由得想。
可怎么还贴个喜字?
恰巧祝黎川问了这个问题,“怎么今年这么早就把灯笼拿出来了?”
听到祝黎川说话,何沅缓缓从程琛脸上移开视线,莞尔一笑,故意拔高了声音,“这不你们俩回来了嘛,刚好又快过年了,红红火火过大年,哪能缺得了红灯笼?”
过了会,她又问:“唐二哥家的孩子今年又不回来?”
何沅口中的唐二哥便是唐祎他爸,而那个倔脾气打死不回家的人自然就是唐祎。
唐祎的爸爸和祝黎川的爸爸是发小,算得上还是革命般的战斗友谊,是真真切切穿着同一条裤子在巷口里长大的。祝蔚海大了三岁,自称祝大哥,而唐祎的爸爸就只能当唐老二了。祝大哥,唐二哥,祝大哥,唐二哥...喊着喊着,彼此也都习惯了,连着家里人也开始这样喊。
祝黎川往没亮灯的对户望了一眼,笑着说:“回来,怎么不回来?还带了份大礼,保准让他爸‘满意’。”
看祝黎川幸灾乐祸的表情,何沅也能猜中个一二,无奈道:“你俩过了年都三十一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较真?”
端端正正坐在客厅的两人早已注意到门外的动静,但谁也不动,黑着个脸,好像是故意要摆给谁看一样。
祝黎川把行李放在门口,牵起程琛的手往里走,喊:“爷爷,爸,我把人给带回来了。”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一家五口都听得到。
他们还没出声,屋里另一道声音先响起了。
“回来了!回来了!爱孙回来了!”
原来是祝建国养的鹦鹉,豆豆,自己从笼子里钻了出来,盘旋在客厅上空,叫个不停。
程琛使劲揉了揉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脸,站在门口做深呼吸。
他没见过祝黎川的爷爷,莫名变得更加紧张,忍不住想要舔嘴唇,手心一直在冒汗,胃也不太舒服,咕噜咕噜的。
祝建国坐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口,其实早就看到了祝黎川以及站在他身后低着头的程琛。
他咳了一声,用力杵了杵拐杖,用浑厚的声音说:“人呢?怎么没看见人呢!”
程琛从祝黎川身后探出头,怯生生地说:“在...”
祝建国将程琛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站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
看着一脸严肃的祝爷爷,程琛觉得自己快被吓尿裤子了,双手无处安放,已经打好的草稿烂在了肚子里,紧张地张不开嘴喊人。
反而是祝建国先拉起程琛微微颤抖的手,“你就是乖孙喜欢的人?”
程琛只能木讷地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行。”祝建国拍了一掌程琛的后背,“喜欢就行,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