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站在端文帝右侧第一位,躬身道:“回主子的话,东厂报上来的,奴婢都一一看过,才敢封了密印送入大内。”
端文帝叹了口气,挥挥手。
李伴伴便继续念道:“七月十三日,有一许姓人家皆死,尸体遭异兽啃咬,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见者曰其物金睛修尾,其状如人而彘鬣,长嘴獠牙,喜食人肉。自此以后,此妖遍城惊扰百姓,本来有心抓它,而行踪诡异,不可得。恐有再伤人之迹象。”
“然后呢?”端文帝问。
李兴安道:“回主子,这密报后面便没了。”
端文帝抬了抬眼,扫了座下群臣,又问了一句:“然后呢?”
李伴伴知道这句不问自己,已是收了密报站在端文帝身后。
过了半晌,顺天府尹谭齐站出来道:“陛下,此时最先是顺天府差役得了消息,待七月十三日后,已是派了府内衙役们四处追查,寻找这妖物之下落。只是这妖物行踪诡异,后续几日又频繁伤人,府内衙役人数有限,已是捉襟见肘。事出紧急便请了太子向上呈报。”
“东厂这边一直竭力追查。从未间断。”王阿随后道。
“可曾与顺天府这边互通有无?”端文帝问他。
东厂行事本就特立独行,又极具隐秘特性。王阿此人朝堂上与诸位大臣们针锋相对惯了,一手遮天、独揽大权,顺天府何时放入过他的眼底。
“不曾。”王阿回道。
“这折子是七月十五才拟好送入宫中,之前为何不曾上报。”端文帝又问,“初九、十一、十三几日发生之事都没密报。朕让李兴安翻过的。”端文帝冷哼一声,“是觉得这事儿太小,入不了你司礼监掌印、东厂厂公的眼吗?若不是今日太子来报,朕还被蒙在鼓里。朕让你管个东厂,你就管成这个样子。或者是你能力不足,不如朕换个人来坐镇东厂?”
王阿眼睛都没抬一下,跪地道:“都是奴婢失察,请主子治罪。”
他连辩驳一下都没有,乖觉的让人挑不出刺儿来,倒更让端文帝觉得他分外惹眼。
端文帝厌弃道:“不争气的东西。”
堂下自无人敢言。
又过了少时,端文帝怒气渐消,开口问钦天监监正:“蔺监正,以你博学可知此妖为何物?”
蔺景天连忙作揖答道:“陛下,我听东厂密报所言,此妖伏行人走,倒是有一物类似。”
“哦?何物?”
“《山海经》中有一异兽,名曰狌狌,书中记载: 南山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好食人肉,行踪诡异。”蔺景天答道,“怕是此物了。”
“蔺监正博学。”端文帝夸道。
后续事宜便又正常了不少,先是督促顺天府与东厂联合尽快把妖物捉获,又让人传旨给御马监加强了禁军防守,关赞与何安自然是责无旁贷。
皇帝亲监,一通布置,等出了养心殿已是黄昏。
出了养心殿,王阿与太子一行人拜别,从北华门出去,贴身伺候王阿的太监董芥早领轿子候着,王阿也不见什么情绪,转身就上了轿子。
“司礼监里都谁在?”王阿问董芥。
“郑秉笔在。”董芥道,“陈秉笔今儿不当值。”
王阿嗯了一声:“去御马监请关掌印过来,若何安在一并叫上。”
“是。”
王阿回了司礼监,换下常服,刚坐下喝了两口茶,郑献人已经进来,作揖道:“掌印,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