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驰抓了路过的侍从,又给他灌了一大坛子酒,刚对月喝了几杯,就听见旁的有脚步声进了院子,走到离湖心这亭子不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那脚步声熟的很,不消说是何安。
他又喝了杯酒,何安的脚步在原地踌躇了会儿,又似乎要往回走。这会儿他不开口也不行了。
“厂公来了,怎么要走?是来瞧我喝酒的?”
旁边那颗大槐树后走出个人,正是何安。
他远远了的鞠了一躬道:“出来透气,没料想遇见了殿下。瞧您喝酒怕惊扰着您,正准备绕路回去呐。”
赵驰觉得有意思,靠在栏杆上,撑着脑袋看他。
何安局促了一下,强撑着问:“殿下看什么?”
“厂公今日这身衣服衬托着您俊美清秀,十分好看。”赵驰忍不住又逗他。
何安脸红了一下——他今儿出门是把衣柜都翻了个底儿朝天,挨个试过来。
这件艳了。
那件素了。
还有一件旧了。
或者颜色不适合。
“哎哟我的祖宗。”喜乐快疯了,“您今儿是去给老柱国祝寿,又不是入洞房,折腾这么些个干什么来在。”
“你说什么?”何安那会儿就炸了,“不准提殿下。”
“殿下?什么殿下,我那句提殿下了啊?”喜乐茫然,“您快去吧,这都开场了,您都迟了知道吗?”
幸好是夜色中,大约也没什么人看到他脸红的模样。
何安收回思绪道:“今日贺寿,自然得打扮妥帖。倒是殿下众目睽睽之下幽会个戏子,怕是传出去不太好听。”
……这是……有刺儿了?
这人从今天一见面起就冷若冰霜的,如今还带了点玫瑰花刺,跟平日里那副动不动就哭唧唧的软糯人儿比起来,又另有风情……
五殿下这风流心肝吧。
又蠢蠢欲动起来。
“众目睽睽下,怎么幽会?”赵驰道,“厂公教我一个?”
何安语塞。
“奴婢……奴婢告退了。”何安踌躇了半晌,躬身要走。
“急什么。”赵驰道,“月色这般好,不如来亭子里,让我陪厂公赏赏月?”
何安想一走了之。
可两条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他心是要走的,可腿自己就带着他进了亭子里。
“厂公可是生我的气了?”赵驰又问。
“奴婢没有。”
“厂公请坐。”
赵驰靠坐在一侧栏杆旁。
何安下意识的就想过去叩首,犹豫了一下,稳住了身形没动。末了再另外一侧贴着边儿坐了下来。坐下来那一瞬间,他又有点不安起来。
这样于理不合啊。
这么久没见了,应该给殿下跪下请安的。
管了御马监,当了西厂提督,规矩体统都忘了吗?
自己这样跟那些个得了权势就骑在主子头上的奴才们有什么不同。
何安连忙又站了起来,可让他跪……他还不想跪,想到殿下这么久没来看他……他就不想给殿下请安。
刚坐下去顿时又忍不住站了起来。
引得赵驰看他。
他结结巴巴说:“奴婢、奴婢站着舒坦。”
“厂公随意。”赵驰道,说完这话,他又倒了杯酒。
何安思念这个人久了,忍不住就想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