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压着声音说:“见过这么帅的,我是没见过这么傻的。”
我笑着骂他:“你大爷。”
老廖听了,说道:“你敢骂老子,我跟你没完。”
说完,跑过来要打我,我就往楼道里跑,刚进来就被他给抓住了,他紧紧地抱住我,我们的身体用力地贴在一起,隔着衣服,我也能觉出他的家伙的硬度,他的脸几乎贴到我的脸,热气一阵阵哄到我的脸上,低声说道:“我想跟你上楼,行吗?”
我开了门,一进门我们就抵在门上,纠缠在了一起,老廖激动地一遍又一遍,叫着我的名字,那一晚,我们的第一次,很快就喷发了。
从此,每个上班的清晨,我家的楼下会停着一辆白色的切诺基,为了能和他一起上班,我将上班的时间提前了,因为我还是经常要加班到深夜,所以一路上都是我继续睡觉的时间,那时候北京还没有这么堵车,交通台还没有什么人听,我习惯和老廖一起听着新闻,将手插在老廖的大腿下面,一路沉沉地睡去,直到大北窑才会醒来。一周里有一两天老廖会住在我的家里,那几天,他会接我下班,我们的车子开在北京的深夜里,深色的车窗里面,我总是会疲惫地靠在他的肩上沉沉地睡去。老廖会不时地侧过头叫一声我的名字,亲亲我的额头,摸摸我的脸。我迷迷糊糊地答应着。我们是一对幸福的恋人。单纯地相爱,心里面除了快乐,全是感激。
第十三章
那年仲夏,我度过了我工作的第二个年头。我也从分析师变成了顾问,我把这消息告诉老廖的时候,他比我还兴奋,实际上在我们这种公司,如果不是业绩实在平平,大部分人两年以后都可以升为顾问。那些升不上去的,多数自己就会离开了。老廖总爱夸我聪明,其实从小到大,聪明人见得太多了,尤其是现在,公司里每天出来进去的全是人精。我知道自己实在算不上老廖以为的那种天才,我不过是还算努力罢了。
但是我确实很享受我的工作,我喜欢那种针锋相对的较量中胜出的感觉,喜欢来自于头脑风暴中的灵光闪现。最重要的是一个艰难的项目成功之后,那种深深的成就感。加班当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但是在这些无眠无休的夜晚里,人确实在成长,在积累。这些也都是财富。
老廖的公司在王府井,有时候我会在中午,坐地铁去他那里一起吃午饭,我喜欢八卦办公室里的故事,讲得还算有趣,老廖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往往看不到这些小事,但是他爱听我说。我们往往是边吃东西边听我那点鸡毛蒜皮。讲完了,吃完了,我坐地铁回去。
周末的晚上,我们还是尽量和朋友们一起出来吃饭,泡吧。还是那一群人,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我和老廖越来越铁了。王惠看见这些,我能觉出来她打心眼里高兴。虽然有时候她难免也会觉得有点被冷落,但是我们终归是男人和女人,如果不是恋人,其中的距离和分寸,我们都懂。
星期六,没有其他的安排,我和老廖会开车四处走走,我们喜欢昌平的那些旧陵,沿着水库开进山里,一边是水库,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开在山上,车窗大开着,山里的空气呼拉拉地吹进来,我喜欢把车里的音乐开得大大的,大声地跟着唱。老廖却说我这是黑人的习惯。开着开着,一个小小的守陵人的村落出现了,沿着村里的小路开进去,会有一段磨得光光的石板路露出来,一阵颠簸之后,在一个巨大的石碑之后,现出一圈金瓦红墙。
那时候这些老陵还没有封闭,我们在里面转了转,跟守陵的老乡买了两根老玉米。我们就边啃着老玉米边和老乡们聊着天,听他们讲讲那些旧时候的故事。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两个要好的兄弟。
那是一个无风的夏天的早晨,在台阶上的树荫里,我枕着老廖的腿,懒懒地看书。有人经过我也赖着不起来。从那时开始我就有了个习惯,只要一靠着他躺下,我很快就会睡着,而且睡得很沉很沉,我没有问过,每次在我睡着的时候,他在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他高兴。
醒过来就看见老廖青青的下巴,我忍不住想摸一下,但是光天化日,忍住。
起来看见老廖的短裤上已经被汗给洇湿了一片,我有点心疼,说道:“又睡着了,腿麻吗?”
老廖说:“没事,我看是你太累了,跟上辈子没睡过觉一样。”
嘴巴上这样说,起来的时候还是活动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活动好了,老廖想要背背我,我虽然不胖,但是将近一米八的个头压在他身上也是个份量,走不了几步,就把我放下来。但是还想背,他就背着我在原地转转。也特高兴。我也试着背了他一下,但是实在有点困难。
他说:“你得练练了,你比我小,等我老了,走不动了,还得靠你背我呢。”
他说的认真,我却听得有点廖廖,如果此时有什么是我不愿想也不敢去想的,就是将来了。
我们站在已经被行人磨得光光的石板路上,从这个守陵人的村落里低低矮矮的房屋望过去,蓝天下,群山的怀抱中,是一处金灿灿的硫璃瓦屋顶的大殿,再往远看去,一座接着一座,金黄色的屋顶,在北京夏天的阳光下,在断壁残峘之上,闪着亮光。全是时间的痕迹。
老廖从后面贴过来,他的胳膊环抱在我的胸前,用他的下巴磨着我的脸,在这个无风的夏天的早晨,我们一起看着这一派天光,想说的话都按捺下来。
第十四章
过了夏天,我有了新的客户,经常要去大连和汉城,但是不象以前那样,一去就是一两个月。大多是些短差。经常是周末出发。开完会回来,出差之前,老廖大都会住在我那里,并且坚持要给我收拾行李,其实就是一两天的功夫,基本上我拿两件衬衫,几件内衣就差不多了。但是,每次他帮我收拾,这个过程就有点长,他会要求我带上这,带上那,好象我就不回来了似的。我听他的,让我带什么就带什么。到了外地,虽然酒店里可以叫早,但是老廖每天早晨都会打电话把我叫醒,起来。过了五分钟,又有一个电话过来,再次确认。非常专业。
有一次我要去汉城出三个星期的差,那是我们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分开那么长的时间。走之前,老廖就开始安排他这几个星期的活动,约他的老同学,同事。尽量把时间安排满,他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我看的出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会牵肠挂肚的。那几天,差不多每天他都会从公司里直接过来。在立交桥下的停车场里等着我下班。
那天,我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车上睡着了。车里的灯还在亮着,可能是看着书就睡着了。他的脸趴在方向盘上,我看不见他的脸,深色的西装外套露出一圈衬衫的领子,头发该理了,被衬衫分为两半,一半露在领子外面。我没有叫醒他,我不是一个愿意表达感情的人,但是在这个深夜的停车场里,我看着车窗里睡得熟熟的老廖,除了我的父母,第一次为一个人心疼,我在想是不是我带给了他太多的牵挂。挤满了他的世界,我在担心,也许一个不经意的误会,就会让他伤害其中。我也担心,这一切有一天会让我无以为报。怕他受苦,怕给不了他最好的幸福。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我的眼睛忍不住有点发湿。
老廖醒了,看见我就迷迷糊糊地笑了,赶快发动车子:“今天怎么又这么晚啊,快上车,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说:“以后你别这么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老廖笑着摸摸我的头,说道:“你烦我了,我愿意。”
我的眼睛又有点发湿,终于没有忍住,还是问了他:“你跟我这么一个每天奔命的人,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