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封荼和十八岁的褚明洲,露出了如出一辙的,仿佛被逼上绝路的野兽的眼神。

当初的卫可颂讨厌这样的眼神,所以在第一眼看到封荼的时候就不喜欢他。

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他放在心尖上喜欢的褚先生,当时过得多惨烈。

褚明洲的眼神随着年岁的增长和经历的事件,变成一潭被冰冻的湖水,再也不起波澜,而封荼却似乎完全不受这些东西的影响,愈发灼灼逼人。

卫可颂扪心自问,如果封荼不是被当初的自己误以为是情敌,他会去关注他吗?

答案是会。

封荼和十八岁的褚明洲,太像了,卫可颂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落在这个人身上,厌恶也好,怀念也好,唏嘘也好,这个名叫封荼的人,总会分去他的感情和注意力。

卫可颂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

褚明洲有个小习惯,他会把自己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自己的卧室里,卫可颂缓缓推开,铺面而来的却不是他习以为常的浓郁药味 ,而是零碎的锯木灰和木屑。

窗户是打开的,夜风冰冷又放肆地吹,木屑凌乱飞舞,屋子里的大床已经被白布盖好,似乎上面的人早已死去,而屋子正中央有着高高矗立的一对雕像,被白布盖着边缘滚着,仿佛不得好死之人的幽灵飘荡。

卫可颂走上去一把揭开,楞了一下。

这木雕上看上去是黄花梨木的,但全是霉点,一看就是假冒伪劣的木头,但就算是这样的劣质木头,依旧可以看得出雕刻它的人的用心来。

木雕的卫可颂侧头靠在十八岁的褚明洲的肩膀上,他肆意笑着,阳光又明媚,带着这恃宠而骄的骄纵,而十八岁的褚明洲侧头看他,满是无奈和笑意,还在着一点桀骜。

这木雕前面有一个轮椅,也被盖在白布下,卫可颂认得出,是褚明洲经常坐的那个。

这木雕好似十八岁的褚明洲战胜了一切,没有噗通一声丢脸地在卫可颂面前跪地,而是丢开了轮椅,站了起来光明正大地拥抱他,对着来往的人幸福的微笑。

轮椅上放着一个相框,是卫可颂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上面也有着和木雕上相似的霉点,里面被烧毁得面目全非的照片也被完好复原,卫可颂笑着站在坐在轮椅上的褚明洲背后,对着镜头仰着下巴,而褚明洲表情平淡,身子却微微向卫可颂那边侧了一点,似乎站起来两个人就能抱在一起。

相框旁边有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