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钱有势的阔少爷,来异国他乡游学一番,找个情人暖床暖房,谈一场不必付出太多心血的恋爱,等时间到了,抹抹嘴直接走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太符合大众的逻辑了,也应该是事物发展的常态,绝大多数人在面对这样的恋情时,恐怕都会有此一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向荣却没有片刻迟疑地回答道,“总不至于寻死觅活吧?只要他提分手,我二话不说绝对分,但只要他不提,我就想一直跟他好下去。”
王韧的喉头哽了哽,半晌才咽下去一口吐沫,继而轻轻叹了声气:“那、那行吧,我预祝你俩能一直好下去,那什么,我亲戚还等着呢,外头冒根烟就回去了,一会儿就不跟你俩打招呼了啊。”
说完,他站起了身,径直出餐厅大门,正瞧见周少川掐灭烟头,准备往回溜达,王韧在他身前拦了一下,扭脸冲旁边的胡同口看了一眼,示意自己有话跟他说。
“你干嘛非要招惹他?”
王韧对着周少川,可是半点顾忌都没有了:“他是不是你掰弯的我不就问了,但你想过没有,他现在只有一个人,爸妈没了,还有个未成年的妹妹要养活,之前那段时间他有多难你也看见了,好不容易熬过来,整个人也恢复开朗劲儿了,然后你就给他来这么一出?”
周少川微微眯起了双目,看着他,没说话。
“你们家到底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他也没跟我提,但就算之前那帖子不是真的,你跟我们也绝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现在是来第三世界考察一圈,瞧瞧热闹,早晚有一天得回去,到时候拍拍屁股继承家业,或者跟人商业联姻去了,把他一人往那一晾,你想过他该怎么办么?”
“我之前就觉得你俩不合适,不只你和他,你跟J大里的任何一个不论男女都不合适!你根本就不属于这,明知道将来要走,干嘛还要这么干?把他弄得五迷三道的,是打算将来回忆起来,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还有一个人对你念念不忘,你就特有成就感吗?”
他越说语气越冲,只想把埋在心底的话一吐为快,毕竟是学经济的,无论从理论还是现实的角度出发,他都不能相信像周少川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儿可以做到长情,更不相信周少川能为了爱情放弃原本极尽优渥的生活,那太不现实了,已经不啻为痴人说梦!
但虽然这样质问,他却也知道此刻未必能得到一个答案,忍不住吐槽出来,是想着周少川若还能有一线良知,兴许会考虑放手,既然已知向荣未来一定会面对一个人伤心收场的惨淡,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应该立刻及时止损。
周少川双手插在兜里,听完了这一番问话,只淡淡地反问:“我不觉得他是你说的那样,你会不会把他想得太脆弱了?”
王韧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轻嗤了一声:“他当然不脆弱,可就是因为太坚强才更可怕!他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天大的事咬着牙也要自己扛,所以我才能预想到,将来他就算再痛苦也绝对不会宣之于口——可你知道这样性格的人有多容易得抑郁症么?”
周少川挑了挑眉,其实从王韧拦住他劈面直问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生出了一线不耐和反感,要是放在平时,他恐怕早就推开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径自扬长而去了,之所以耐着性子听到现在,纯粹是因为这人是向荣的兄弟,然而听了这么久,那阵烦感却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欣慰——除却自己,还有人能同样理解和了解向荣,并且关心他的处境,担心他的将来。
所谓好兄弟,或许当如是吧,他以前倒真是小瞧了这个王韧,郑重地点了下头,他说:“你担心的有道理,但谁说我一定会离开?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可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王韧十分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周少川没理会他的态度,继续说:“我以后在哪,完全取决于他待在哪,我当然不认为能脱离物质去谈感情,也承认自己过惯了好日子,所以目前在做的,就是要争取绝对的财务独立和自由。好的日子我要,他这个人我更加要!至于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你放心,一定是他说了算,他想跟我好,我就和他一直好下去,哪天要是有了变故,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也绝不会纠缠,只要他开心,我怎么着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