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荣的二十岁生日过得有点盛大,其后,又陆陆续续庆贺了一个多礼拜,从四大金刚到宿舍的兄弟们,再到高中时代玩得好的一群小伙伴,个个倒都没忘记他,纷纷发出邀请求吃饭。
当然,这里头也有借庆生之名,行各种大吃大喝之实的意思。
朋友当中不乏心明眼亮之人,很快就发现从不戴饰品的向荣,手腕上竟多出了一条别致的手链,最重要的,是当中那颗红心足够点眼。
群众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大瓜,向荣也借机坦白了自己的恋情,内中有早知道真相的,也有直到这会儿方才明白并恍然大悟的,好在惊过之后,大伙也都接受了,反倒是哪都要尬上一脚的庄楠小姐,从头到尾都摆出了一副洞察天机的形容儿,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老娘早猜到了,你们这对狗男男”!
狗男男的日子,近来过得颇为美满,以至于向荣手链上的那颗心,根本就没机会翻到另一边。
自生日过后,一晃半年多了,别说是吵架,彼此间连脸儿都没红过一回。这当中,少不得有向荣让着周少川之功,但周少川自己也学会了克制。其实他生来就有种怪癖,对人好时,哪怕把心掏出来都行,可一旦对方不顺他意了,他翻脸就要闹情绪,每每不闹个沸反盈天让对方低头认错他就过不去,然而遇见了向荣,这毛病却被治愈了。
向荣一早就说得清楚明白,两个人相处,一定要杜绝冷暴力,沟通最重要,有矛盾也绝不过夜。他是个有耐心的人,往往态度端正而又不失严肃,剑眉微微一蹙,坐在那开始摆事实讲道理,说着说着,就能让人觉得理都在他那一边,而且他还在刻意容让着对方,几个回合下来,周少川不由彻底败下阵来,事后再一思量,怎么想都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化骨绵掌。
这世上的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谁让周少川在某个领域压倒了对方呢,那么在思想意识层面上,也就只好心甘情愿地让向荣给碾压了。
而当东风再度拂绿杨柳时,向荣的重心已从学业和赚钱,转移到了为向欣备考上,高考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这点向荣之前还真没怎么体会到,感觉自己高考那会儿,老爸和向欣半点都不紧张,也没人对他小心呵护。可如今不一样了,向欣寄住在亲戚家,向荣做不到时时刻刻去关怀,难免觉得亏欠了老妹,犹是愈发上心,反倒比自己应考还要紧张。
进入五月底,某天看新闻时,向荣忽然坐在沙发上突发奇想,说要不要也带着向欣去吸点氧?
周少川实在看不下去了,感觉爱人的脑袋最近有点进水:“她是去青藏高原考试么?好好的瞎吸什么氧,这种事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你居然也能相信?”
说完,又拽住了他的手,语气一秒钟就变平和了:“向欣没问题的,她自己都不紧张,按几次模拟成绩,只要正常发挥肯定能上医科大,你别把人折腾紧张了,到时候再发挥失常,还是按你自己常说的,平常心对待吧。”
向荣也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可又觉得向欣跟他的情况不一样,要是老爸还在的话,应该也会天天给宝贝闺女做好吃的饭菜,一块聊聊天,舒缓舒缓紧张的情绪,他不知不觉地,总想套用老爸那些行为去关怀向欣,可惜套用的不到位,更何况,父亲这个角色本来就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如是被周少川安抚了一通,向荣只好放松心情,尽量轻松愉快地陪向欣度过最后的一段备战时间,好容易熬到了那紧张的三天,还没等英语考试彻底结束,向荣已赶早儿等候在学校门口,准备迎接向欣了。
警戒线外站着好几溜儿翘首期盼的家长,向荣混迹其间,年轻得有些突兀,正跟在车里等着的周少川讨论中午吃什么大餐,就见一个高个儿男孩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站在他身畔,嗓音清亮地叫了一声“哥”。
向荣琢磨着自己并没有这么大的一个弟,抬眼望了片刻,方才恍惚记起,这个斯斯文文的男生正是向欣的同班同学,物理课代表杨曦。
可他不应该在考场上么?向荣点头,先打了声招呼:“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