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将那录音放给秦离听。
录音的一开始有大段嘈杂的声音,过了约莫五六秒才听到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呓语般说道:“他妈的太爽了!小贱人,你知道吗,你太像她了。”
“像谁?”另一个声音大概就是录音的人。出人意料的是那声音十分年轻,像是出自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之口。
“不,你就是她!你就是她!我的上帝!”又是一阵令人脸红耳赤的嘈杂声,在女人发出一阵嘤咛以后,男人略带疯狂的话语又重新出现了,“我真他妈怀念二十年前的日子,你就是如此年轻。要不是塞巴斯蒂安那个狗娘养的杂种,哼!”
“你说塞巴斯蒂安?”
“嘘!不要提那个小杂种!”男人呵斥道,“我的艾丽莎,很快整个巴蒙德家族就是我们的了!那个杂种再也威胁不到我们!”
女人低叫一声,大概是男人兴致当头给了她一巴掌。然而她还是在男人粗暴的对待下,小心翼翼地念出了那几个单词,“巴蒙德家族?”
“艾丽莎,你忘了吗,阿隆索那个老小子答应过我们,会把那个小杂种除掉。呵呵,只要那个小杂种一死,我就是巴蒙德家的......”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东西碎裂的巨大响声,伴着男人的懊恼,“哦!你不是艾丽莎!你是谁!贱人!”
女人带着哭腔回道:“先生,您忘了吗?是您带我来的这里。”
“哦,我记得,我记得好像有那么一回事。”男人短暂地淡定下来,之后又没过几秒,他好像又被醉意折磨得一塌糊涂,突然爆发出一阵抽噎声,“艾丽莎,怎么办,那个小杂种要对我动手了!艾丽莎,我不能落在他的手中!我得想办法!我得想办法!”
……
整个录音就到此为止。
秦离听完以后神色十分复杂,像听完了一出累人的短剧。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录音里的安东尼已醉得一塌糊涂,精神宛若分成了两个人,情绪十分不稳定。可他说的那些话又都令人惊骇,一会儿牵扯到巴蒙德家,一会儿又和费尔南德斯家有关。怪不得录音在上传以后的那么短时间内就能攀升到热度榜首。
秦离问卡洛斯是否介意让他看帖子下面的评论。
卡洛斯将全息屏划到他的面前,一面看着他浏览评论,一面像解说员似的讲解道:“先生,大家都怀疑是......杀的安东尼?巴蒙德先生。这种录音既然能传到网上来,手眼通天的唐自然也清楚这件事。我的圣母玛利亚,不敢想象安东尼?巴蒙德先生竟然和费尔南德斯家有勾结!这简直就是巴蒙德家的耻辱!我看这次巴蒙德家和费尔南德斯家之间一定要有场恶战!”
秦离漫不经心地扫视那些评论,大致上和卡洛斯说的差不离。大家虽没敢明确地写出自己怀疑的对象是唐?巴蒙德,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是唐?巴蒙德处理的安东尼,并将安东尼的死伪装成自杀。毕竟这些家族向来对叛徒不会手软。除此以外,剩下的关注点便在巴蒙德和费尔南德斯日益恶化的关系上,录音里安东尼既已明确提到阿隆索的名字,便说明阿隆索有在背地里算计巴蒙德家。这事原本是公开的秘密,但一旦彻底明了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巴蒙德家若不趁此反击,则会被扣上软弱的帽子。
至于录音里的女人,全然无人关注,没人发现她就是不久前死去的海蒂?沃尔兹。有关她的命案的线索悬赏就发布在这同一平台的9号警署官方账号里,转发和评论加起来还不足录音转发量的零头。
当夜,明玦从巴蒙德庄园回来以后便见秦离抱着小棠躺在二楼阳台的藤椅里。
小棠长大了一些,已能够身手矫健地上下跳跃。然而它还留着奶猫踩奶的习惯,两只爪子搭在秦离的胸前。秦离也顺着它,只有当猫爪子剜得他有些吃痛了,才揪住小棠的后颈,把它拎到地上,但很快小棠又跳到了他的身上。
明玦看着这称得上是温馨的一幕,清嗽一声提醒秦离他的到来。
秦离没有回头,只是看夏夜的繁星,道了一句:“见过塞巴斯蒂安了?”
“嗯。”明玦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张藤椅里,两张藤椅隔得很近,他伸手便能将猫崽子拎出秦离的怀抱。
猫崽子越长大好像就越不爱绕着明玦转。在月色中闪着绿光的猫眼在对上明玦充满寒意的目光之时,猫崽子垫着猫步很快就识相地去楼下找喜欢它的人了。
秦离并没有看到小棠和明玦之间的这一幕,他在想如何和明玦开口提安东尼的事。
不过万幸他俩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性,不待秦离开口主动去提,明玦便问他道:“已经听过那个录音了?”
“还是凑卡洛斯和塞尔玛的热闹才知道的。事情闹得很大。”明玦偏过头看了明玦一眼,明玦也正在看他。对方深邃的眼眸里装着对他的爱意,秦离能闻见空气中飘散着的栀子花味,这不同寻常的信息素的味道似乎在昭示着某个时段的迫近。
秦离又扭过头去,继续去看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他道:“下午没事的时候,我想了很多。这个录音并不是偶然爆出来的,能在网上不受阻力地砸出那么大的水花,说明背后一定有推手。是塞巴斯蒂安?”
回应秦离的是一阵轻笑。
“你笑什么?”
明玦看着他的目光里又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似乎是仰慕赞许,带着痴痴的劲儿,“看来你已经吃透了这里的局势。”
“其实不难猜。”秦离没接受他的这个夸奖,因为他忽然不情愿看清这里的局势,“我猜,玩的是钓鱼执法的戏码。那女人再是财迷也不会有胆子去威胁大家族的人。安东尼?巴蒙德虽不得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他被这种录音威胁,恐怕第一反应是除掉那女人。那女人应该是塞巴斯蒂安的人。她现在人在哪里,你清楚吗?”
最初的那点暧昧温馨又在这一字一句中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