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仅是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片段变多了,他甚至开始出现幻听。
有时候塞缪尔进到健身房来,恭敬地喊他一声“离先生”。他的话音不过刚落,秦离的耳边便相应地响起一声“老棠”。
这声“老棠”激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半晌才眯着眼问塞缪尔,“你刚刚喊我什么?”
塞缪尔重复了一遍,“离先生,您没事吧?”
秦离摇了摇头,低头看着缠着他裤腿打转的小棠,若有所思。
一周后,明玦成功收购某北美制药集团。在某种程度上,成功的收购便意味着万合集团正式进军北美市场。
为了庆祝这一盛事,明玦无疑又举办了一场宴会,包下了城中心某高档餐厅。来的宾客和上回晚宴上的客人几乎并无二致,只不过少了塞巴斯蒂安的身影。
秦离看着明玦游走在宾客之中,和上回来的那位某北美制药集团的高管相谈甚欢。倘若走过去听他们的交谈,便会发现就是那位高管促成了此次的收购计划。
秦离隐隐察觉到什么事情发生了重大变化。
他站在人群之外,恍惚之间脑海里响起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明玦,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只不过,里头的野心太满。”
“野心不是一件好事吗?”
“纯粹的野心不是。你还年轻,却花了太多的时间在权谋算计上。”
一阵自嘲的嗤笑过后,“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倘若不工于心计,我早被那些豺狼虎豹吞得一干二净。”
紧接着,画面随声音而来,他看见自己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两**叠,手中持着杯红酒,手腕的力带动高脚杯,杯中的酒液轻摇。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一身浴袍的明玦,对方背对着一窗的城市夜景,俯视着他,眼眸似深潭里的水。
“棠哥,那些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并不适合你。只有我这种在人精里摸爬打滚的人,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不是吗?”
明玦的声音清冽好听,椅子里的“他”却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不仅对Alpha这种类情话的话无动于衷,甚至用蔑视表达了自己的不赞许。
这样的人,真的是他吗?
秦离怔在原地。那种自我怀疑感又吞噬了他。
就在秦离逐渐迷失自我的时候,身边经过的侍者突然诧异地低声叫住了他:“老棠?”
见他没有反应,那侍者又叫了第二声。
秦离在意识到这声“老棠”不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神经像是被电了一般发麻。他机械地转头去看那名侍者,对上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侍者环顾了眼四周,神秘兮兮的模样让秦离想起了电影里间谍接头的场景。
他讶异侍者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他本该对对方提起戒心,但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子,谨慎地和侍者去了洗手间。
侍者在进洗手间以前,又看了眼身后,确定没有可疑的尾巴跟上来以后,便随手拿起放在洗手间角落里的黄色提示牌,放在男洗手间的门口。在确定洗手间里没有第三个人以后,便锁上了门。
秦离的脑海里很快掠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人对他不利怎么办?
他是否太过信任眼前这个可疑的侍者?
然而下一秒,他便看见侍者摘下了人皮面具和假发,露出一张算不上多惊艳好看的脸。然而,他的目光充满坚定和惊喜,这样的眼神让神经紧绷了许多天的秦离觉得放松安心下来。
不过,对方似乎很不满意他的反应。两人相视了约莫一分钟以后,侍者像经受了什么重创一样,语气颇为哀怨忧伤,一字一顿,缓慢地吐出心中最糟糕的猜测:“你......不记得我了?”
他俩见过?
秦离微微蹙眉,飞快地在脑海里搜寻这个人的信息。大脑却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他咬牙忍痛地摇了摇头,“我们见过?”
这话无疑像个炸弹,炸蒙了孟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