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味?”钟煦嗤笑一声,摇头说:“看起来钟秋在你面前表演得还不错。”
是因为钟秋你的态度太差,所以你觉得他理应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不好吗?
反问句在心里酝酿,但是职业精神和情商都不容许傅盈说出口,他只是笑笑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问:“钟老板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我初中的时候被接回钟家,但还没有迈进钟家的大门,我所有的行李都被他让佣人扔了出来,并且当着我的面警告父亲,他母亲只生了一个儿子,他没有兄弟姐妹,更不可能有个凭空冒出来的哥哥。”
钟煦靠在沙发上回想着当初的事情,脸上的微笑淡去只剩一片平静,他眼睛盯着傅盈,却又像在看很遥远的地方。
“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任由他和父亲争吵,他明明比我还小,但是脸上一点害怕也没有。”他说着一顿,突然笑了一声,“甚至连看我一眼也没有。”
“从那时候到现在,过去十多年了,可能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
钟煦说着突然朝着傅盈发问:“其实傅先生心里也是看不上我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私生子吧。”
“没有的事。”傅盈放下手里的杯子,冲着钟煦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想钟老板多虑了,这是您和钟秋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钟煦:“是吗?我还以为您虽然收我的钱做事,但是心里却笑我痴心妄想,妄图把优秀的弟弟拉下马,甚至……”
“钟先生。”傅盈打断他的话:“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以后也不会想,还希望您不要过分发散自己的思想。”
钟煦被他骤然打断,一时有些发愣,但很快他脸上又挂上了熟悉的微笑,向傅盈轻声抱歉自己的失礼。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您不如先说有什么重要事情,别的事情我们缓一缓再谈。”傅盈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觉得再有几分钟,等钟秋中午下班,他就要打电话过来问自己需不需要接了。
钟煦点头:“的确是这样,那么我就直接问了。”
“请。”傅盈道。
钟煦:“钟秋对你,和对他一般的朋友很不一样,不管是态度还是亲密程度,都远远超过别人。虽然他不一定完全相信你,但是他的确十分亲近你。综合他从前的事情来看,不知道傅先生有没有感觉到,他对你,是有与旁人不一样的感情的。”
“什么意思?”傅盈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他喜欢我吗?”
钟煦笑了:“傅先生不愧是聪明人,一点就通,看上去您在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是吗?”
傅盈笑了笑没说话。
“那么您的态度呢?”钟煦定定看着他:“如果你现在和钟秋联手,隐瞒我和你的事,反过来对付我,得到的钱可比我给你的要多。”
“如果是以前,钱多的话的确可以打动我,但是现在……”傅盈摆了摆手:“我这个人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会随意毁约,这个请您放心。”
他看着努力掩饰自己不安的钟煦,继续说:“你忽视了一个问题,就算他喜欢我,然后呢?这个社会修改婚姻法之后,又有几对同性情侣结婚呢?更何况还是你们这种有钱人。”
“我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从来不会对灰姑娘的故事抱有期望,也从来不会对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抱有期望。”
钟煦:“就是说,如果后来你也喜欢上他,也不会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对吗?”
“用背叛这个字眼未免太沉重,我们只是雇佣关系,其间没有夹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在完成你的任务拿到钱之后,我会自动退场。”
傅盈意有所指:“所以希望钟老板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但钟煦紧追不放,仍旧追问:“你没有否定喜欢上他假设,是因为你已经预见喜欢上他的未来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傅盈顿了顿,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说:“因为这个问题一点营养都没有。我收了你的钱,会保证完成应当完成的事情。这是这不代表,我所有的思想和情感都要受到你的监视。”
他笑了笑,用着并不温和的口吻提醒对方:“有一个道理,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难道您小时候没有听过吗?”
两人之间骤然安静下来,傅盈听着窗外的雨声,手指跟着节奏在扶手上敲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愤怒能压抑在心里。
普通人受伤了有人整天嘘寒问暖贴心照顾,正常人都会对他有点好感,他傅盈是个正常人,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好愤怒的呢?
傅盈在心里问自己,是因为被人钟煦戳穿的恼羞成怒,还是因为隐私自由被妄图控制感觉到冒犯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