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低垂着头看着盆中的那些衣服，泪水顺着面颊一滴滴地滑落了下来，最后落入盆中，与那脏污的洗衣服水融合在了一起。

自己的人生怕是从此要陷入烂泥之中，永远都看不见希望了。

屋子里面的李玉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趴在窗户那儿，正好看到李婉桃正在无声无息地哭泣着。

李玉宝年纪不大，心眼儿却不少，他跟李婉桃这个姐姐的关系也最好，现在看到姐姐哭得这么伤心，李玉宝的心更是难受得厉害。

小小年纪的李玉宝不知道大人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的，也不知道这桩婚事儿其实是自己的老子一力促成，而自己的姐姐也是亲口答应要嫁的。

他什么都不清楚，却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了戚妄的头上。

如果不是那个傻子非要娶自己的姐姐，哪里会让姐姐这么伤心？

自己的姐姐就跟天仙似的，哪里是那么个癞□□能肖想的？

李玉宝觉得上一次给戚妄的教训还不够，这一次他一定要给他一个血的教训，让他再也不敢打自己姐姐的主意。

这么想着，李玉宝便穿上衣服起来，他去灶房里摸了个大馍，胡乱吃了填饱肚子，这才飞一般地朝着院子外面跑去。

“大姐，我出去玩儿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被他这么一打岔，李婉桃也没法子自怨自艾了，她抬起手抹了抹眼泪，继续忙洗起了衣服来。

“医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再说一遍，俺们家孩子真的能好吗？”

市医院里，张九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大夫，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因为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自己这次带着戚妄来市里面看病，虽然内心之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孩子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也许能治的好，可是理智却告诉张九芹，这个希望微乎其微，也许根本就没有办法治疗。

她不敢抱太大希望，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一门心思认定戚妄一定可以好起来，但是医生再给自己的孩子判了死刑的话，她一定受不住的。

张九芹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带着戚妄来到了市医院里面，头一次来到市里面，张九芹心里面直打怵，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对着人说话的时候那拘谨的样子，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小地方出来没见过世面的。

市医院可比县医院大多了，做的检查也多，而且费用都高的吓人，可是为了戚妄的病，她还是咬牙缴费做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医生告诉张九芹，戚妄脑子里面有血块，压迫了他的神经，不过血块正在慢慢被吸收，等到彻底消失了，他也就能恢复正常了。

接待张九芹的医生是个好脾气的，他也能理解病人家属知道病人能好之后的激烈反应，等到张九芹问完了之后，方才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是的，小孩子年轻，恢复力很快的，我估计最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能彻底好了。”

刚刚张九芹带着戚妄看病的时候，医生就问过他的病情，知道他是被人打破了头才傻了的，医生又给戚妄做了不少检查，然后询问了戚妄不少事情。

戚妄回答的条理分明，语言逻辑都很好，虽然有时候稍显幼稚，不过却无伤大雅。

医生说他的智商之所以会跌到小孩子的境地，是因为脑部淤血的缘故，正常来说，脑部有淤血是要开刀的，不过开颅手术过程之中会有风险，以现在的技术，其实是不太支持手术的。

万幸的是戚妄脑部的淤血块并不算大，而且有自行溶解的迹象，所以医生便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让他一日三顿吃，然后再等一个月后回来复查。

“不过像是这种脑部受伤的，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大悲大喜都不好，容易造成脑部充血，家属一定要照顾好他的情绪，这样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那年轻医生耐心地交代了许多事情，张九芹知道这都是关于自己孩子的事情，因此便一一记了下来，她怕自己忘记了，又麻烦医生给她写一些，她好揣在身上，时时提醒自己。

等到医生诊断结束之后，张九芹对着医生千恩万谢，就差给对方跪下来，那医生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抬手过来拦她。

“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职责，你不必如此。”

“医生，谢谢你，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医生笑着摆了摆手，没有在这问题上多说什么。

这些话他听多了，翻来覆去没什么新鲜花样，不过话里话外的感情却十分真挚，他治病救人，能被人这么真心感激倒也足够了。

“医生，我吃药的话还能娶媳妇儿吗？”

戚妄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话，医生被噎了一下，扭头看向了戚妄。

“你想娶媳妇儿？”

戚妄摇头，指了指张九芹。

“我娘想让我娶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