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不知道,这么一查皇上才发现太平盛世久了,各个位置上都出现了像是戚诺一样的蛀虫,兵部有人将边关将士的那些棉衣里厚厚的棉花换成了芦花,棉衣看起来依旧厚蓬蓬的,可是里面的那些芦花根本就没有保暖的效果,边关天寒地冻,这些芦花棉衣上身,怕是要活活冻死人。
除了棉衣有问题之外,兵器,军饷,军粮,这些都存在着极大的问题,当今皇上是一个圣明的皇帝,他深知军人的重要性,所以批复边关的这些军用物资,都是要用最好的。
然而那些蛀虫却以次充好,他们将专供军中的那些物资以高价卖出去,却买来一些粗糙滥制的东西填入其中,皇上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如果突然爆发战争的话,拿着这些粗糙滥造兵器,吃着发霉军粮,平日里都拿不到军饷的军人们又怎么可能愿意为他卖命?
除此之外,内务府专门为宫中采买的物品那边也查出了不少的问题,在外面只卖一文钱一枚的鸡蛋,账目上却是一两银子一枚,除此之外,鸡鱼肉蛋,各种在外面卖的很便宜的东西,内务府采买的时候,却生生地高了几十甚至几百倍。
这还不算,各宫娘娘所用的那些金银首饰,胭脂水粉,本来应该是用的最好的,可是除了那几个受宠的娘娘之外,其他的一些不太受宠的妃嫔所用的全部都是以次充好的玩意儿,而许多娘娘自己私库之中的东西都被掉了包,用赝品充斥,正品却已经不知所踪。
皇上原本以为这是个太平盛世,大周朝在自己的治理下一切都欣欣向荣,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着,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就在大周朝的京城,堂堂天子脚下,自己所居的本来应该是最安全的皇宫之中却充斥着这么多的蛀虫,他们将他当做傻子一样耍,将他的好东西弄出去卖掉,却买回来一些差得要命的东西滥竽充数。
他哪里是天子?恐怕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蛀虫被翻出来,一件又一件他们所做的,荒唐却又真实的事情摆在眼前,皇上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一个又一个被抓出来的蛀虫推到了午门斩首,午门前的青石板都被鲜血浸染成了赤色。
而让皇上觉得更加震怒的是,从这些蛀虫的家中搜出来的那些家产,加起来甚至都要比国库还要充盈。
如果不是因为戚诺所做的事情暴露,如果不是因为皇上想要因此彻查朝政,恐怕他也想不到这么些人竟然能贪下如此多的钱财来。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京城的官场被皇上雷厉风行地整肃一番,竟然变得空前的清明起来,然而哪怕国库因为这些银两已经变得丰盈了许多,皇上的心情依旧没有变好。
他就算是想要有好心情,可是一想到自己被蒙蔽了这么多年,那么多的人像是看笑话一样地看他,他们表面上可能山呼万岁,私底下却在嘲讽他又蠢又傻,皇上就有些承受不住。
人一旦钻进牛角尖里,便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皇上本来不应该在意这些事情的,毕竟他将贪官污吏抓了出来,整顿了朝政,按理说应该是开心的。
然而一想到这些贪官污吏私底下做的事情,皇上便寝食难安,更加糟糕的是皇上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信任这些朝臣了——那些胆敢欺瞒他的朝臣哪一个表面上看着不是忠心耿耿,结果转过头去,他们背叛他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狠。
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皇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他郁结于心,又不想让那些太医知道他的病情,便瞒着不肯宣太医看病。
不过皇上的身体虽然消瘦了不少,可是精神看起来却还算不错,又因为刚刚整顿了朝堂,杀了不少的贪官污吏,下面的那些官员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哪里再敢做些其他的事情?一时间政务倒是变得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京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却没有影响到远在瑞江的戚妄。
这边的堤坝确实出现了问题,瑞江的知府贪婪无度,修建堤坝的时候全部都是以次充好,原本应该是用砖石垒起来的堤坝,他却在其中填充了不少的稻草,戚妄去看的时候,发现不少地方的堤坝已经出现了裂缝,现在并没有进入到汛期,一旦发洪水的话,这里的堤坝根本支撑不住洪峰,而一旦堤坝溃散的话,瑞江要有一大半都要被洪水淹没。
偏偏瑞江知府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他看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然而却是面甜心苦,阴狠手段层出不穷。
戚妄点明了这些堤坝出现的问题,让瑞江知府立马派人重新修建堤坝,可是对方却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任凭戚妄如何说,瑞江知府总是模棱两可,不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完全就是在将戚妄耍着玩儿。
“刘大人,事关重大,如果不尽快修筑堤坝的话,一旦发生洪灾,百姓们恐怕要承受灭顶之灾,您这知府的位置恐怕也坐不稳当了。”
然而那个刘大人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戚大人此言差矣,我们这里的堤坝是前年刚刚修建的,而且去年洪水的时候也抵挡住了洪灾,很显然这些堤坝并没有问题,您是从京城来的,身为世家公子并不知道修建堤坝的艰难,您说修建堤坝不过是张嘴一说罢了,可是这人工从哪找钱才从哪儿弄,您这空口白牙一说,就要下官来修,这不合适。”
且不说瑞江知府本就没打算修建堤坝,就算他有打算修建堤坝,也不可能拿钱出来的,朝廷上面给的钱不到位,堤坝没有垮塌之前,他是不可能插手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