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抽到,林姜就准备用起来,给卫刃做成了一个腰上佩戴的不碍事的小小玉环。
不过现在,林姜觉得,这龙凤双环还是有用处的:起码她知道,卫刃生命无忧。
她是心下一沉,但她不会绝望,也用不着绝望。
龙凤双环还在,只要卫刃还有一口气,到了她跟前,就没关系了。
宝石一听大惊失色,差点没摔倒,连忙定定神,准备去扶自家姑娘。
谁料却见林姜只是弯腰,先把都都稳稳放在地上,然后才直起身子:“走吧,去看看。”
卫刃是满身是血,但满身都是别人的血!他自己根本没受什么伤。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不是送他回来,而是跟着他回来,一直在旁边问:“卫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您宵禁后非要纵马进城也就算了,这还弄得一身血腥——您是不是杀人啦?”
事后,林姜觉得,必须要罚来报信的人三个月俸禄。
这说话太没有重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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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疯了吗?在京城外就想暗杀你?”林姜想过朝堂上的各种攻讦,但还真是没想过会这么粗暴血腥,毕竟这简直是直接在头顶顶了几个大字:“我有大罪,想杀人灭口”。
“咱们都是邻居,你给我个实话,也让我准备一二明日写折子回明陛下,别把我的官职弄丢了不是?你说咱们邻里邻居处的多好啊,你得给我这个面子啊!”
这指挥使还是个话痨。
杀了他,没有准确证据的情况下,或许此事他们就能涉险过关。
皇上再是震怒,再派人来查军营,就未必是这样油盐不进的上司了,他们也多了许多活动的空间。
卫刃接过手帕,擦去脸上溅到的血迹,眼神亦是锋利如刀剑:“说明我终于找到了他们的最痛处。若是这层账目翻出来,他们最轻也是个举家流放,估计肯定有不少人能混一个法场砍头。”
正是因为死亡的威胁悬在头顶,他们才疯狂的,做出袭杀卫刃的事儿来。
这是她第五层商店里的物品之一:“这个金丝甲你平时也穿着就行,在官服里面也不显的,能防一防外头的暗箭伤人。”
卫刃看了看:“这是岳父大人带回来的是不是,我瞧着上面还有西洋文字。”
而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经济罪和杀人罪一并被查出,反正也不能砍两遍头——何不豁出去试试,说不得就逃脱了或者拉一个垫背的呢。
林姜走到屋里,不多时,拿出来一件金丝甲。
她摇头而笑:“一来,京城内部严查刀械,而我从皇宫出来到回家这段路极短,邻居还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他们怎么动手?”
在京城内,挥挥匕首,那都要进牢房一游的。
林姜:忘记切换成古代版了,这上面确实还有英文商标。
卫刃推给她:“他们这样丧心病狂,我不放心的是你,你穿在身上。”
他沉声道:“我要你绝对安全,我不要听替你报仇这些话。”
林姜安慰道:“不会的,最后最要紧的一点,在这件事结束前,我会住到宫里去。”
“二来,那些人也该知道,杀了我也没用,只会激怒你,为了报妻子被杀之仇也一定会死查他们,连着陛下也绝对会龙颜大怒的。”
卫刃握住她的手,这样的场景,让他想一想就感到畏惧。他不怕刀剑冲着他来,但他怕刀剑冲着林姜去。
“而我‘受惊过度’,深觉人身安全无法保障,明日便去请陛下下旨,允我暂时于宫中居住,免得性命不保。”
原本侵吞军饷等事,虽有户部刑部帮着,到底只是京营的自家事。现在这是多好的机会,正该把这件事弄得大一点,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一起拖进来。
卫刃一怔。
林姜拍拍他的手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怎么,堂堂京营节度使,才出京城不过二里地,就被‘马贼’截杀。虽然你没有受伤,但这样的事情难道就这么过去了?岂不该朝野震惊彻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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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次日清晨,京营节度使出京巡视粮草,至晚归家被‘马贼’刺杀一事,就在朝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京郊刺杀朝廷命官案,这也该写进今年朝廷的大事记里才对。
卫刃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点头道:“横竖从前你也在太后宫中住过,此事未尘埃落定前,你住在宫里不走,我也放心了。”
下头官员自各位老王爷起,都呼啦啦跪了一地,为这天子之怒不敢起身。
“查!朕要这伙贼人的全部底细和脑袋!”
连素来不怎么明白朝政的忠顺亲王都直呼令人发指,说此事绝对有蹊跷。
皇上更是震怒扔了折子不说,还怒拍龙椅的扶手:“马贼?居然就在出了京城南门不足二里地的地方截杀朝廷命官!那下一回呢,是不是要冲进京城洗劫五城兵马司?再之后,是不是就该闯入皇城夺这把龙椅了。”
故而林姜本人是没有上朝,唯有折子到了,连称惶恐不安,心下无措,请求暂居宫中避难。
皇上当朝即刻下旨对林姜进行了双重安慰:一重是针对太医院院正的,一重是针对二品诰命京营节度使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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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是大周比较特殊的部门,哪怕是大朝会,百官云集,太医院的官员也是从来不用上朝的。
太后当即命人收拾屋子,留林姜住下。
皇后也带着后妃们前来,代表皇家关怀‘受惊过度’的京营节度使夫人,林姜对此都是照单全收,还在众人跟前很洒了几滴热泪。
之后便让林姜按着太上皇在时的旧例,暂住太后宫中。
而太后皇后也对此‘骇人听闻’事件表达了万分关切。
既然要闹大,就往大里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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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更特命五城兵马司特意拨出二百人来,日夜戍守在卫宅门口。绍王府还无私借出府兵,帮着一起在前院守卫,只不进内宅二门——这架势,简直是一副保护奇珍异宝的态度。
这也是林姜与皇上和绍王爷都不必说出口的默契。
人人都道:林院正是个可怜见的,听闻卫大人是浑身浴血进了城门,又由五城兵马指挥使送进了家门——可怜她不过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姑娘家,骤然见了夫君这样出现在眼前,真是遭了大罪了!
而且人总是有同理心的。
宫里都这样郑重其事,大张旗鼓对林姜表示慰问关切和保护,外头舆论对她的同情就更多了。
以绍王妃齐阳长公主为首的京城最高级别宗亲,以襄王郡主为代表的闺阁贵女,以及户部尚书魏夫人等诰命夫人,甚至连从前对她颇有微词,觉得她出来做官,是‘牝鸡司晨不够贞静’的夫人们,都终于彼此达成了共识——这回林院正实在是标准受害者啊!
他觉得自己往江南去一趟,居然囫囵个回来了,实在是祖宗保佑。
就算为了自己,朝中官员们也群情激奋,向皇上请命彻查严查此事!
卫刃可是正二品官员,就在京城外不足二里地就被人埋伏袭杀,好在他武艺高强才保住了自身,那些文官岂能不怕。
最先觉得脖子冷飕飕的就是一直秉公办案,连大皇子都不理会的刑部蔡侍郎了。
那是因为对自己武力值的绝对自信好不好!
果然,刺杀卫刃的人不但无功而返,还白折了两个人。
而跟众人一起骤然听闻了这个消息的王子腾简直要气死:这是什么样的蠢蛋啊,居然想去暗杀京营节度使。
是,卫刃是喜欢独来独往,看起来似乎很好得手的样子。但这群蠢货能不能想想,人家明明在干极端危险的行业,是为什么独来独往,不带护卫?
毕竟卫刃已经抓送到刑部去审讯的两个参将之一,其中有一个就跟王家连过宗,至于下面那些涉案的六七品的副将,更是多少都奉承过王家。
这些人脉关系,在不出事的时候都不要紧——给顶头上司送礼走得近拍马屁,这都是职场潜规则,不能说他们就是王家的人。
此举还让朝中官员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京营中绝对有猫腻,还是大大的猫腻:要不然怎么卫刃请旨彻查账目,就遭遇了刺杀呢。
而作为上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像是看一个罪魁祸首。
尤其是这回,彻查此案的卫将军还遭遇了丧心病狂的刺杀。偏生京营中官位低的官员,没法上朝,只有王子腾顶着从一品的官位站在前面,很是显眼。
朝上官员各色目光多多少少都看向了王子腾,把他看的想要吐血。
但在出了事的时候,王子腾就处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为什么每一个跟贪污有关的确凿罪人,都跟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那你是清白的吗?
死无对证才是百口莫辩——这事儿真的不是他策划的啊!要是杀手还活着,经过严刑拷打,说不定还能供出真正的幕后凶手。现在倒好,杀手自己服毒自尽一了百了,留下了个百口莫辩的王窦娥。
可以说,王子腾现在想打死他们的心,跟卫刃是一样一样的。
在林姜看来,这场蠢货刺杀行动里,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选的杀手都是心志坚定见事不成自觉服毒自尽的死士,没有给卫刃留下什么活口拷问。
但这点优点,在王子腾看来就很致命了。
而皇上没有用绍王,也就是为了公正避嫌四个字。若是绍王坐镇庭审,只怕会有人事后议论,绍王府与林家是亲家不说,与卫将军和林院正也关系匪浅,指他有偏私。
皇上干脆就搞了人海战术以示公平:朕就四个皇子封了亲王,那就全派出去坐在当庭观审此案,谁有意见都可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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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此番震惊朝野的‘刺杀二品京营节度使案’,皇上不但命三司会审,更令四位皇子一起参与会审,见证此案。
“谁能想到,这里头最无辜躺枪的,居然是大皇子呢。”林姜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无辜两个字来说大皇子。
这回刺杀卫刃的事儿,当然是跟大皇子没啥关系。
皇上下旨,不管牵扯什么人,都要严肃彻查,直到把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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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上把所有‘亲王皇子’拉出去做镇石的事儿,未免又把大皇子这个‘镇国将军’无形中给羞辱吊打了一番,让朝臣们想起,皇上还有个长子,没有王爵呢。
令大皇子非常痛苦。
可以说是围观也躺枪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