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手里拿着的……并非是一封封的信纸。
酒意瞬间清醒,谢镜辞匆忙低头,见到被打开的左侧抽屉。
救救救命。
当初她的日记险些被裴渡发现,为确保万无一失,谢镜辞将本子拿回,暂时藏在自己房里。
她是放在了……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喝酒害人。
谢镜辞总算明白,裴渡的脸为何会那样红。
……她如今的脸肯定比他更红啊救命!!!
“不不不不是,你你你看到哪儿了?”
谢镜辞顾不得想太多,一把将日记夺回手中,低头一看,不偏不倚见到几行大字。
[心想事成!梦想成真!未婚夫!激动!哦呼!]
[……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管它呢!那我就再努把力!激动!哦呼!]
谢镜辞:……
永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她可以立马死掉。
这是她当初订婚后写下的心情随笔,往下看去,还有极度n瑟的一句:[谢谢爹谢谢娘,爹娘真好!先婚后爱!强取豪夺!]
谢镜辞的心口在滴血。
这本日记实在羞耻,谢镜辞只敢悄悄将它藏好,连自己也忘了具体内容。
颤抖的心,颤抖的手,在浑身的颤抖里,她往前粗略翻动几页。
鬼哭保佑,她千万千万不要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学宫大比战胜裴渡,夺得魁首。
他朝我笑了一下。]
谢镜辞悄悄松了口气,万幸这段话还算正常。
她好不容易放松一些,视线下移。
这一页被划满线条,看得不甚清晰,唯一能清清楚楚看见的,是最后一排小字:[有点可爱可爱可爱可爱。他还有酒窝!可爱可爱可爱。]
救。命。啊。
这是真实存在的语句吗?她当真能写出这样的话吗?虽然的确很可爱――
但是为什么会被裴渡本人亲眼看到啊!
他一定还傻乎乎地以为,这是由她送来的礼物。
谢镜辞整个人都快热得炸开,脑子里更晕更迷糊,破罐子破摔,又往前翻了几页。
[今天居然见到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看上去变了很多,差点没认出来。本来想打个招呼,但他一句话都没对我说……应该是不记得我了吧?毕竟只见过一次面。
原来他就是近日传得风风火火的裴家养子,能在短短几年间让修为精进至此,也不知道裴风南那个老古董用了什么法子。
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和他比上一比。]
谢镜辞:……
谢镜辞低头摸摸耳朵:“就……”
她一定是疯了。
所以才会顶着天大的羞赧,当着裴渡的面亲口告诉他:“就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心里的小人呜哇一声惨叫,不怎么安详地倒地闭上眼睛。
流光明朗,更衬得她局促不安,脸上的绯红无处可藏。
裴渡也没说话,谢镜辞心中稀里糊涂赶忙打开另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沓信封,试图转移话题:“还有这个,这是各地修士写来的信,他们――”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清冷的树木香气骤然贴近,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少年人柔软的薄唇极烫,不由分说压在她唇上,谢镜辞兀地睁大眼睛。
她应当是羞怯的。
可心脏跳动的力度却大得不可思议,似是喜不自禁,一下又一下冲撞在胸口上。
裴渡的眼眶隐隐发红。
他不懂得亲吻的技巧,唇瓣无声贴合触碰,分开的刹那微微张开,嗓音格外哑,如有哭腔:“……谢小姐。”
谢镜辞整颗心都快化掉。
“所以说,从很久之前起,我们就在相互喜欢啦。相互喜欢的人,就应当要在一起嘛。”
她不擅长安慰人,笨拙抬起右手,摸一摸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还记得孙珏说的话吗?”
像在做梦。这样温柔的触碰、如此亲昵的言语,美好得宛如假象。
谢小姐……也在一直关注着他。
她说他很可爱,因为同他订了婚,高兴得字迹像是在飞。
裴渡静默无言,看她双眼发亮,微微勾起唇角。
“因为喜欢,无论你遭遇怎样的事,变成何等的模样,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把你找到。”
例如他意气风发时,当初在学宫里的每一次秘境探险;又例如他坠入泥潭时,于鬼冢的那一次重逢。
一切的漫不经心,都是某个人千方百计制造的巧合。
“不止那孩子,在我心里,裴渡也是永远的英雄。”
谢镜辞说:“――很好很好的、被我默默喜欢了很久的英雄。”
一瞬的沉寂。
少年人眸色幽深,在此刻浮起淡淡的笑。
一只手自她头顶往下,很快来到脊骨,轻轻一按。
谢镜辞顺势向前,在炽热且幽谧的空气里,听见裴渡喑哑的喉音:“辞辞,过来。”
她感到火一样的热,恍惚抬头,见到眼前人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
他一定也在害羞。
可裴渡再度覆上她唇瓣,这一回,却用了比之前更大的力道。
[平行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