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杨麟迅速捕捉到关键词,“他进去过?”
网吧老板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警惕地看着他,“你谁啊?问那么多干嘛?”
“哥,别紧张,我是玉河小学新来的老师,也是陈老师的同事。”杨麟掏出烟和火机,殷勤地给他点着,“我呀,就是想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新同事,没别的意思。”
“新老师?”网吧老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小错从没给同事结过账,我还以为你是他亲戚呢!”
“是吗?”杨麟继续胡扯,“陈老师对我确实不错,他这个人吧,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我看得出来,他是个热心肠,大好人一个。”
“唉,可不是么!”网吧老板摇了摇头,一阵感慨,“小错也是命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被害得坐牢。”
“哦?什么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杨麟好奇心被勾起,又给他点了根烟,继续追问,“哥,能跟我说说么?”
网吧老板抽人嘴短,只得把八年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原来杨麟确实打瞎了方虎的右眼,不幸的是,那个方虎居然是玉阳县一把手的亲侄子,杨麟犯事时才刚满十三岁,虽然涉嫌故意伤人,却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可悲催的是,当地公检法经不住上边施压,愣是让陈错蹲了两年牢。
“那,陈错为什么打方虎?”杨麟问。
“消息都被上边封锁住了,咱们也不清楚,不过,听小道消息说,因为方虎弄死了小错家的亲戚。”
“是吗?”杨麟压住心里的震惊,问道:“那方虎犯事时多少岁?”
“十七八岁吧。”网吧老板回忆着,“记不清了,听说也坐了牢,算是恶有恶报吧。”
杨麟冷笑,从他贫瘠的法学知识库里搜索了一圈,故意杀人怎么也得判个十年以上,上回家访,□□哥却说方虎明年就要出狱,这算哪门子的恶有恶报,还真是应了上边有人就是横,背靠大树好乘凉。
“不过,小错也算争气,在里边用了两年功,出来考个师范中专,去省城读了两年,回来就去玉河小学教书了。”网吧老板继续说。
原来如此。
杨麟一阵唏嘘,老陈醋果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十三岁就敢勇挑黑恶势力,够硬气,够气魄,不服不行啊!
走出网吧大门,杨麟被强烈的日光晃得头晕眼花,赶紧在附近找了家饭馆,吃了碗削面,然后打辆黑车回学校。
操劳一宿,上了车,杨麟就窝后座上睡死过去,被司机摇醒时,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才不到两点。
“到了,那坡太窄,车开不上去,你自己走回去吧。”司机指了指公路旁通往学校的土坡。
给完钱,杨麟晃晃悠悠地下车,梦游似的沿着土坡往上走,好几次脚下踉跄差点摔下去。
回到宿舍,没人,杨麟也顾不上思考老陈醋又去了哪里,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再次睁眼,杨麟是被轰隆隆的雷声和倾盆的雨声惊醒的。
下雨了?
杨麟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22点40分,把手搭在眼睛上缓了会儿,才爬起来,摸到门口开灯,顺便往窗外看了一眼。
嚯,雨还不小。
杨麟回身环顾了一圈,屋里干干净净,看到桌子上倒扣着的几个碗时,混沌的双眼登时放光,一个箭步蹿过去,掀开碗一看,清炒西蓝花、梅菜扣肉,还有两个馒头和一碗蛋花汤。
老陈是个好同志!
杨麟边往嘴里塞馒头,边感慨。
吃饱喝足,杨麟满足地伸个懒腰,又倒回床上躺尸。
等等!这床好像不对劲。
床单换了,还有……
杨麟歪过身子,在床上按了按,软乎乎的,又凑上去闻了闻,嗯,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