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远之前表现得威风凛凛,其实身上也没了太多存货。
身为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墙头草,乖乖束手就擒,声称定会知无不言,将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
“啥?你们想知道那群魔修的计划?我也不清楚啊!”
他疼得直打哆嗦,被沙匪兄弟们团团围住,在肌肉的海洋里瑟瑟发抖:“他们只告诉我,在此将你们全部解决掉——哦哦哦!对了,我之前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一直在说某个人的名字,叫什么……‘佩吉’!”
裴寂。
林浔想不通:“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裴师弟,为何会掳走小师姐?”
“……或许正因为要针对他,所以才特意带走宁宁。”
温鹤眠按了按眉心,指尖拂过,仍是未能消去眉宇间的愁『色』:“两仪微尘阵由正派修士的灵力与血肉凝成,既然魔族有了动作,说明阵法已经出现纰漏。若想扩大这个纰漏,破坏大阵——”
他说着一顿,语气微沉:“需要极其强烈的魔气。”
“魔气?”林浔皱眉,“魔域里那么多魔气,难道还不够吗?”
“要想破阵,只能从阵法之外。”
温鹤眠摇头:“如今魔族尚未掀起风浪,说明阵法虽然出了问题,但好在并不严重,得以脱出的魔修数量并不多——以他们的实力,恐怕难以破坏大阵。”
贺知洲惊讶得忘了疼:“难道他们盯上了裴寂?可他分明能好端端地抑制魔息,要论魔气,应该也没有魔域里那些家伙强啊!”
“魔族很看重血统,血统越是尊贵,蕴含的魔气便也越重。我们之所以感受不到裴寂的魔气,全因他在极力克制,尚未入魔。”
温鹤眠道:“当年战况惨烈,各大魔君魔尊尽数覆灭,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代子嗣。而绝大多数魔君……并没有子嗣。”
也就是说,裴寂很可能是魔族突破阵法的唯一希望。
“诱他丧失理智,引他神识大『乱』,让他入魔后,再使他万箭穿心、筋脉尽断,以此献祭给大阵……说不定能冲破两仪微尘。”
林浔一怔。
他心脏突突跳个不停,愣了好一会儿开口时,声线前所未有地沙哑不堪:“所以他们抓走小师姐——”
温鹤眠敛了神『色』:“为扰『乱』裴寂神识,他们恐怕是想当着他的面……杀了她。”
白雾所言不假,当宁宁从紫薇境里出来,果然置身于一条极长极暗的裂缝之中,仰头向上看,能见到遥远的崖顶。
想来她被藤妖拖入地下,因为一番挣扎被它甩开,恰巧就落进了紫薇境里。
所以再出来时,便置身于紫薇境所在的这片幽深裂谷之中。
她对大漠里的地形一无所知,好在未雨绸缪带了地图。这会儿借由剑光细细搜寻一番,很快就在图上找到了裂谷的出口。
宁宁一边看地图,一边忍不住想,这地方偏僻得不得了,紫薇境里的剑灵能来到这儿,一定是受了极为猛烈、常人难以想象的冲击。
至于她的主人,大概率已在多年前就过世了。
那把剑的本体会在哪儿呢?
当务之急是尽快与其他人汇合,来不及思考太多。
她确定方位后匆匆合上地图,刚打算顺着裂谷离开,却在漫无止境的黑暗里,听见几道脚步声。
宁宁身形微滞。
裂谷并不宽,由于少有阳光落下,前后皆是漫长无边的黑暗。
两侧沙石沉默着投下无比沉重的阴影,哪怕仅仅置身于此,都会感到难以忍受的窒息。
更何况那几道脚步声来得毫无预兆,轻飘飘踩在她耳膜上,如同悄然而至的鬼魅,叫人后背发凉。
未知的恐惧最为可怕。
宁宁握紧手中剑柄,做好了转身拔剑的准备,然而在下一瞬间,却不由皱了眉头。
空气里不知何时飘来一道暗香,香气透骨,仿佛能毫不费力地渗入每一滴血『液』,让她整具身体都为之一酥。
在玄虚剑派的日子里,她早就习惯了拔剑就打,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直接用毒。
脑海里的意识在逐渐消散,变成不断翻涌的海浪,胡『乱』拍打在岸边。
她听见一道少年音,与四周弥散的魔气格格不入,语气温柔得过分:“将她带走吧,别太粗鲁。”
凭借最后一丝残存的神智,宁宁回过头。
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五六个魔族向她走来。
为首的竟是个少年,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的年纪,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相貌,只能望见一道修长身形。
很熟悉,似曾相识。
浆糊一样的思绪慢慢聚拢,宁宁惊诧地眨了眨眼睛。
哇。
这是出现在她梦里的那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