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庆祝温瑜被找回,温桓举行了一场私人聚会。
他不喜好张扬,宴请的宾客数量虽少,却都是血缘相近的亲戚或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大概便是穿金戴银的宋洁。
自从在温桓手上拿到一大笔钱后,她就彻底迈入了暴发户的行列,不仅换了房子,还将自己听说过的几乎所有名牌产品都买了一遍,坐在人群里时,毫无疑问是客人里最晃眼的那颗星。
温瑾坐在她身边,与宋洁风光无限的模样比起来,她要显得沉闷许多,一言不发地听母亲讲得天花乱坠。
“自从丈夫去世后,我就不得不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说来也奇怪,那么多艰苦的日子,我居然一个人咬紧牙关挺了过去。”宋洁坐在太太团里说起往事,身旁的女士们都露出倾佩同情的神情,“虽然她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对待小瑜从来不比对温瑾差。天冷了给她们俩织围巾,每个清晨都按时起床做早餐,在她生病时,我也一直守在床头照顾,看着小瑜从小小一团长成现在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作为一个母亲,我真是比谁都开心。”
才不是呢。温瑾想,温瑜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过一条手打的围巾,早餐常常是包子馒头,生病时也没有药喝,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慢慢熬。
没有人关注温瑜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挺过那么多年,在宋洁眼里,养女就是个拖油瓶兼出气筒,要不是碍于面子,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
想起宋洁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给自己的一巴掌,温瑾心头像压了块沉重的石头,连呼吸都费力。
她何尝不知道母亲是想把罪责全推到她身上,挽回自个儿的面子。直到那时候,温瑾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审视宋洁本人和她曾经对温瑜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冷笑一声。
原来在那么多年的时间里,自己都一直把“恶”当成了一种习惯。在宋洁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她下意识认为自己买来的妹妹低人一等,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却从来没有想过,温瑜也只是个与她年龄相仿、有血有肉的小姑娘。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呢?
她怅然若失地抬起头,视线正好触碰到宴席中央的温瑜。
为了这次聚会,叶灵可谓煞费苦心。她将温瑜的发型和服装换了一套又一套,像在玩换装游戏,对不管哪种搭配组合都感到十分满意,纠结得紧紧皱起眉头。
温瑜身材纤细、容貌出挑,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以前穿旧衣裳时就已经足以吸人眼球,这会儿被她这么一摆弄,整个人都精致得叫人挪不开眼。
她的头发长了些,温温柔柔地搭在双肩上,身上穿着条简洁又不失雅致的米白长裙,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就能轻而易举地成为全场焦点。
温桓找到失散多年女儿的这条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名流圈子,大家也都知道小姑娘从小生活在一户有些拮据的家庭,更有甚者扒出了温瑜过往的学习成绩、班主任评语和照片,不少人都一致认为这是个沉默寡言、阴郁土气、习惯了弯腰驼背且毫无仪态可言的女孩子,在私下里幸灾乐祸地讨论,这姑娘过去的十几年算是毁了。
在场宾客里自然也有个别怀揣着这种想法,然而在看到温瑜本人的一瞬间就懵住了。
沉默寡言?阴郁土气?弯腰驼背?我信了你的邪哦。
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有完全不输给大家闺秀的清雅气质,嘴角时常含了让人顿生亲近感的笑,天鹅颈白皙纤细,脊背从来都立得笔直,走起路来也不急不缓,像带了阵轻盈的风。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面对在场诸多大佬,居然能做到丝毫不怯场,对所有问题都能面带微笑地对答如流。
哪怕外形包装得再好,气质也绝非一朝一夕间能够养成。如今的温瑜与之前照片上的模样判若两人,即使是原本打算看笑话的人见了她也不由得蔫蔫地想,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