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大哥刚刚走时跟我说的那番话么?
我侧过脑袋,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只是觉得宋女士是无辜的,就老四那个癫狂的模样,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许多话语酝酿在口中,可惜最终却只能说出:“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
这也不算是说了假话,就算大哥为我出头又能怎样呢?诚如喻景盛所言,他们终究是一家人,无论谁做了什么,也都是老爹的孩子。
多亏了季枭,有生之年能看见他被揍得那么惨,我也算是满足了。
我这番回答显然没能让季枭满意,好在最终他只是蹙了蹙眉头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最终检查没有伤到肋骨,可毕竟也算是挨了顿毒打,手指上的伤口很深,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细微的痛楚,我问季枭:“通知张管家了么?”
总不能指望季枭照顾我,他把我盯着我就浑身冒汗,张管家来了好歹能缓解一下此刻紧张的氛围。
静默片刻,季枭只是点头。
“老爹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忆起走时喻景盛倒在地上的情状,我忍不住问出口。
“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季枭并不直面回答,真奇怪,按理说发生了这种事,他本应当第一时间到老爹那里报备才对,竟然还留在这里……也不知该不该说是我的荣幸了。
“……喻景盛那家伙可真傻,他不是以为大哥给我的是什么军事机密吧?现在被揍得跟死狗一样……”并不具备讲笑话的天赋,我自己干笑片刻,季枭则只是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好像在观摩某部喜剧烂片。
好吧,一点也不好笑。
“总之,这次真的很感谢你,刚刚在那被绑着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来救我的话,那个人应当会是你的。”说着说着,声音不禁变小了,我感到有几分难为情,特别是将这些感谢的话语说给季枭的时候。
那时的我全然忘记了季枭是个什么德行。
他嗤笑一声,“你这样子,好像被救后想以身相许的扭捏女人。”
那一刻,我的额角简直可以说是青筋暴起,好不容易摆好的表情差点又憋回成了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没……”
紧接着他还微抬下巴,“不过我对送上门来的向来没什么兴趣。”
……草!我就不该忘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以往,在他的训练仆人训练初见成效的时候,为了浅浅地表达对他苛待的歉意,我曾想过以朋友的身份偷偷带他出去玩。
订好了游乐园的门票,因为怕他像之前那样一声不吭地跑走,我全程一直拉着他的手。
我给他买了冰激凌和薯条,本来打算坐完过山车了一起吃。
在保镖和管家面前他表现得倒还算正常,我那时便也天真地以为自己这番慈善活动简直妙极。
然而当我和他单独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见他拿着冰激凌一直没吃,我便问:“都快化了,你怎么不吃?”那时我全然忘记了我们之间主仆的身份,只单纯地问了他这个简单的问题。
然而他却直接将冰激凌扔到我的衣服上,一把将我推到墙边,近乎恶劣地警告我:“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冰激凌?我看了都想吐。”
此后,我便不再打算做任何讨好他的事。
像是永远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好,他一次次向好意施以恶劣的神情,感觉,比起不劳而获的,他更相信自己争取的……或者说,自己靠压制他人所得到的。
你若是对他冷若冰霜,他或许还会因为较劲跟你说两句话,可若是你打定主意对他好,甚至讨好他、关心他,得来的只会是他冰冷的嘲讽以及极度的冷视。
这是跟他相处多年以来,我总结出的一套规律。
你宁可骂他、打他甚至恨他,也不要近他、亲他甚至爱他。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真是奇怪。
“刚刚已经跟你现在工作的地方说明好情况了。”抬眸看向我的时候,季枭的声音略有几分疏离,“现在时期特殊,你没什么势力,目标又太大,在家里呆着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