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江乘舟成为“圣婴”本婴,那么他能做什么?无非也跟旧诺亚帝国一样,表面安抚民众,背地里做精神力的临床实验。
时寒此时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更糟糕的是,诺兰侯爵的势力已被蚕食得七零八落,权力系统不会因为一个人死亡就停止运行,现在话语权掌握在圣教手里,时寒连安抚民心的能力都没有。
南若瑜戳开奶茶吸了一口,心情似乎好些了。
时寒细致地研究庭审资料,南若瑜虽然嘴上不说,内心还是有些焦躁。
眼看着时寒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法庭上泰然自若的鲛人坐不住了,一溜烟儿躲进浴室久久不肯出来。
他甚至觉得最高军事法庭根本不算什么,这里才是自己的审判场。
时寒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怎么看?”
南若瑜叼着吸管,下意识答道:“嗯?什么?”
他根本没在听对方说什么。
时寒挑起眉梢疑惑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拇指划过嫣红唇瓣,擦去他嘴角的奶沫。
时寒指腹上覆盖着一层枪茧,一点也不像娇生惯养长大的贵族。
他在南若瑜反应过来前就收回手:“发什么愣?糖加少了?”
南若瑜摇摇头,“加多了。”
唇畔仿佛还残留着热度,可恶的始作俑者却自顾自地切起了牛排。
南若瑜睁大了漂亮的眼睛看他。
过了一会儿,时寒觉得这么装死也不是个办法。他轻微叹出气来,道:“你说离开监狱就告诉我的,是这件事?”
南若瑜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思绪一瞬间就被他的话带回到依偎在拥挤的监狱盒子里的那几天。
监狱漆黑,嘈杂的鼾声十分煞风景。
南若瑜赤足蜷缩在角落,腿上盖着时寒的外套,内心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不同于在小世界里东躲西藏的惊慌和深海之下的孤独,那一刻鲛人心里清楚,不管外界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不管身处何地,时寒都一定会排除万难找到自己。
暖黄和煦的灯光自头顶照下,在他们身上投出一层淡薄的光晕。
南若瑜很想告诉时寒,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南星,他来自更高维度的空间,是象限世界亿万数字程序中的一个bug,躲在星际芸芸众生之中。
南星因“秩序”而生,用破坏力量组建灵魂,存在的意义就是挑战无上权威,直到自己打败对方,建立新的“秩序”,又或者死在对方的剿杀之下,消失在宇宙中。
假如没有遇见一生的挚爱,他不会拥有更多的渴求。
清脆的铃铛从灵魂深处响起,铃声如潺潺流水,伴随着清风跳跃而来。
「……无论贫穷或者富有……健康或疾病……至死不渝……」
「我愿意。」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南若瑜回过神,时寒已经停下手中的餐具,耐心等他回答。
鲛人微笑起来,浅金眼眸中似有隐秘的火光在跳动,他轻声说:“是呀……”
时寒得到了肯定答复,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