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
刘氏没想到景长霁来了不说话,就这么任她出丑。
刘氏气急,却只能忍下:“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说话?”
潜台词告诉众人,景长霁心眼多,这是故意算计她这个继母。
景长霁似笑非笑:“那也要夫人给我机会开口啊。”
刘氏皱眉,对上景长霁漆黑的瞳仁,有种不祥预感,连声要开口,景长霁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景长霁继续道:“我在这里等了侯爷和夫人半个多时辰,就小憩一会儿。这边侯府的马车一到,随侍上前告知。我这刚要撩开帷幕,不过眨眼功夫,这不就听到夫人对我颇有不满。俗话说得好,长辈训晚辈听,我这只能听训。可越听夫人这越说的……我这才不得已打断。”
众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刚刚还觉得也许这景二公子真的还如往常一般混账,骄奢跋扈,故意撒谎置刘氏名声于不顾。
但如今再瞧,与往常截然不同。
这进退有度、有理有据的翩翩贵公子模样,对比明显,不说压根不会以为是同一人。
这般的景长霁让他们想起坊间的那个传闻,刘氏故意要养废景长霁,后者只能藏拙。
如今一瞧,竟然是真的。
景长霁平时插科打诨顽劣不堪,甚至没有夫子上门教过,但刚刚那番话,可不像是没学问的样子。
众人对视一眼,尤其是官家夫人,甚是看不上这种口蜜腹剑之辈,指不定见到你笑盈盈,转头就捅你一刀。
各家夫人借口离开,准备入宫。
不多时,这边只剩景安侯一家。
刘氏眼睁睁瞧着定国公一家离开,甚至没来得及介绍嫡女景淑静。
刘氏气得捏着帕子虚指着景长霁:“你、你是不是故意的?老爷!你还说妾身,但如今外人怎么瞧妾身?怕是还要耽搁府中子嗣的婚事!”
景安侯原本嫌烦不想理会,但听到耽误婚事,皱眉:“长霁,还不给你母亲认错?”
景长霁嗤笑一声:“认什么错?认她故意污我名声的错?这到底谁错了?”
“你个逆子,你就这么忤逆长辈?”景安侯大声怒斥出声。
景长霁笑眯眯的,背对着众人,声音轻缓,却句句戳心窝子:“你们算长辈吗?”
景安侯气得抬起手,一抬眼就对上前头排队进宫偷偷往后看的百官以及家眷。
众人:!!人不可貌相啊,景安侯平时瞧着彬彬有礼的,私底下竟然打人!
景安侯:名声被害!
景安侯愣是把手收了回去,气得胸膛起伏,但也不敢再动手。
景长霁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说出的话气死人不偿命:“怎么不打了?侯爷尽管打,你这边打了,我那边就告你御状。”
他这边可有人证,还是一堆。
景安侯心下一惊,瞪着景长霁,却后背发凉,他依然按照往常去对待景长霁。
可如今站在眼前的,早就不是先前那个顽劣不堪胸无点墨随意可欺的老二。
刘氏比景安侯更清楚,从刚刚吃了亏就老实了,就算再气,今日也不能再丢人了。
一旁的景成宝、景淑静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忘记了反应,等再想开口,被刘氏按了回去。
更不要说跟来的下人,更是满眼惊恐偷瞄二公子,以前不信那些传闻,但刚刚发生的一幕,彻底让他们信了。
接下来进宫的一路上都相安无事,到了寿宴上,景安侯一家寻到位置落座。
他们排在左列第十排,并不靠前。
左列第一排的太子,他对面右列更尊贵的位置则是睿王这个小皇叔,皇帝的亲堂弟。
离主位远,反倒是自在,景长霁坐在位置上,心情不错。
也有闲心去打量四周。
他看到了不少熟面孔,这些天重生后要么在宫外,要么就是待在睿王府,他接触的官员不多。
再瞧这些人,记忆已经很模糊,他们模样也比第一世他后来正式掌权后年轻一些。
有些甚至没见过,应该是后来他跟着太子前这些人就已经换了。
因为这次太后寿宴都携家带口,右列除了第一排的卫殷就一个人占了整张桌子外,其余桌子人数不少。
再就是景长霁这桌对面偏后一个的位置,也是独身一人。
男子瞧着四十有余,但模样儒雅俊逸,头一眼看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但眼角的纹路倒是泄露他真实年纪。
男子长得极好,不单单是五官,也有整个人气质沉淀下来的温润而雅,很是吸引人。
但从头到尾对方垂着眼,倒是低调。
景长霁发现不少人都在偷瞄他,但很快低声交头接耳几句后,面露讶异后就不再窥探,甚至神色间带着难以置信。
独身、位置不低、模样好、四十多岁……
景长霁眯眼,符合这些的,朝中似乎只有一人,那就是如今任职大理寺少卿的许倚林。
他这些时日让人私下打探的正主。
大概是敏锐察觉到景长霁一直停留在身上的目光,许倚林抬眼看过来。
景长霁也没避开,更是好奇直勾勾瞧着他,目光坦然,像是只是好奇他怎么一个人。
许倚林很快转开视线,继续低头独自斟茶品茶。
景长霁松口气,继续装作去瞧别人,思绪却早转到别处。
许倚林第一世平时很低调,等他后来跟着太子得到重视时他早就不是大理寺少卿。
因为压根没注意过这个人,所以并没印象,只是名字熟悉,甚至从未见过面。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景长霁想到如果真的是这个人第一世害死的大哥,先前对许倚林的好印象消失殆尽。
寿宴很快开始,成贤帝和霍皇后陪同太后一同前来。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人上前到成贤帝耳边说了什么,成贤帝脸色微变,很快寻个借口离开了。
成贤帝一走,皇后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表现出来。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倒是也没说什么。
景长霁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猜测能让成贤帝不顾太后寿辰进行到一半离开的,要么是朝中大事,要么是在意的人。
朝中没出事,那就是人。
刘贵妃先前就病着,如今看来,应该也是因为刘贵妃。
春猎时成贤帝因为刘贵妃就没参加,这次看来刘贵妃应该是病情又加重了。
景长霁去想第一世这时候宫中的事,发现想不起来太多,毕竟出事前他不学无术,出事后心思都在为兄长报仇上,并未特别关注过宫中的事。
只记得后来刘贵妃好像是没了……成贤帝不知道是不是打击过大,没几年也没了。
“当心!”一道声音将景长霁的思绪吸引回来,他朝声音发来的方向看去。
发现竟然是许倚林那一桌的动静。
景长霁看过去时,许倚林正拿东西擦拭胸口的衣服,那里湿了大片,茶渍还挺明显。
刚刚那一声是旁边的同僚提醒,从这反应看来,应该是许倚林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浇了自己一身。
景长霁挑眉:这位许少卿刚刚在想什么?竟然在太后的寿宴上这么不小心?
许倚林看茶渍擦不掉,不敢耽搁,低声说了一声,带着随从悄然离席。
好在宴会大殿人多,加上此刻正在表演歌舞,倒是也没人察觉到。
景长霁垂下眼不知想到什么,也悄然退后打算离开。
“你去哪儿?”景安侯首先注意到,皱眉,怕老二又惹事。
景长霁看他一眼:“出恭。侯爷连这都要跟着?”
“你!”景安侯又被堵了回去,干脆一甩袖子,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
景长霁落得自在,很快退了出去,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着两个侍从跟着。
景长霁三人从偏殿出去,沿着回廊往前走,寻到巡逻的侍卫问了净房的位置后继续朝前走。
等没人的地方,景长霁低声吩咐其中一个侍从,让他瞧瞧去寻许倚林。
景长霁带着另外一个侍从当真先去了净房,等出来后深吸一口气,打量四周景色,像是干脆出来透气的模样。
很快侍从又回来,低声说了一个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