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时洲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无比漫,意识在慢慢苏醒,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皮勉强抬了一刻,又因为外界强光的刺激不得不重新闭上,脑内残存的痛感作祟,时洲没来地就呜哼了一声,“言闻。”
“洲洲?”
回应声里来得很快,暗藏颤栗的掌心附上了时洲的双眸,散发出的依旧是熟悉的暖意。
时洲行动迟缓了好一会儿,等睛透过指缝适应了光亮,他才用干涸到不像话的声线低喃,“好、好了。”
覆在双眸上的掌心缓缓撤去,时洲对上了盛言闻那张憔悴到难以形容的脸,一时间心疼弥漫——
向来深邃的眸里布满了红血丝,细看还带着一丝不安的水光,下的乌青也很重,记忆中没出现过几次的胡渣又一次冒了出来,整个人疲惫得像是苍老了十岁。
盛言闻按下了医护铃,小心却珍惜地拢住时洲的手腕,“洲洲?还能认得我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我……”
话说一半,哽咽声再。
时洲眶一酸,指尖轻勾了一下盛言闻的掌心,试图安慰,“你别怕,我没事。”
话音落地,医护人员就推门走了来。
盛言闻轻吻了一下时洲的手背,不肯泄『露』一丝一毫的疲惫,“留着力气别说话,先让医生检查一下。”
呛过水的嗓子很难受,但时洲还是努力回应他,“好。”
…
半个小时后,vip的单人病房重新归于安静。
盛言闻重新走了回来,他看着还没合的时洲,径直走向柜台给他倒水。
“……”
时洲瞧见盛言闻优越的背影,忽地想到了自回国在医院转醒的那天,自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望着发呆。
“医生说目前的检查没什么大题,只是你坠海后呛了水、着凉高烧,等过两天体温退了,体力恢复了,我们再全面检查一下。”
盛言闻翻身病床靠背往上挪,等到时洲稍微支撑着坐,才拿吸管给他慢慢喂水喝,还不忘大致交代——
“昨晚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返航了,并且让警方介入了调查,李达作为嫌疑人被暂时拘留,我让靳松在警局帮忙盯着。”
现在离事情发生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因为事出紧急,有些尚不明了的情况得时洲醒了再说。
温水入喉,总算缓解了干渴。
时洲安静注视着前的盛言闻,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哪里开讲,“言闻,我、我不喝了。”
“好。”
盛言闻捕捉了时洲眸中的复杂情绪,握着杯柄的指尖又有了用力的痕迹,“洲洲,你都想来了,不‘失忆’了是吗?”
就像时洲回国后的突然‘失忆’,旁人感到匪夷思,盛言闻轻易就看穿了他当时的状态。
仅凭一句话,一个神,盛言闻就能明白时洲,这是在爱意里积攒的独有默契。
时洲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盛言闻用指腹拂去他唇上的水渍,“那就慢慢说,果还觉得累,那就先休息,等以后再说也行。”
时洲反拉住盛言闻的手腕,有些迟疑地开口,“言闻,果我说,我从回国那天就像拥有了两个自,你会相信吗?”
“一个是在《『乱』世》开拍前、什么都还没经历的我,突然穿越到五年后,在医院醒来后以‘失忆’的你相处到现在。”
“另一个你经历过很多事情的时洲,但一觉醒来就发现回到了《『乱』世》刚拍摄定妆照的那天,于是选择那个时候的你重新经历了很多事情……”
盛言闻静静地听着,瞳孔深处晃过一丝微光,他没有阻止时洲的发言,是以倾听者的姿态示意爱人继续说
“但现在的我拥有了前后有的记忆,像是两个自又变回了同一个人,你、你信吗?”
时洲越讲越觉得没底气,最终有些自暴自弃。
“算了,我、我也讲不清楚。言闻,要是你觉得我不对劲,还是医生来给我查查吧。”
说着说着,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对时洲来说,自有的经历记忆都盛言闻有关,但果爱人的记忆并不同步呢?
或许是处在生病中的缘故,时洲的情绪不自觉地低落了下来,他不想否认盛言闻经历过的一切,又不知道怎么去合解释。
“洲洲,你看着我——”
盛言闻默契感知到了时洲的想法,凑近对上他的视线低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以否认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事。”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
时洲不确定地晃了『色』,试探『性』地追,“你、你都知道?”
盛言闻加重回应,“是,我都知道。”
从隔差五断断续续的梦境,到后来误以为自我幻想出来的记忆,再到温泉小馆收官晚宴的双重刺激——
在时洲醒来前,盛言闻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情况,现在的他都明白了。
无论是最开始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盛言闻时洲,还是在不言说的互换后,拥有全新经历记忆的盛言闻时洲——
从始至终,他们都是一体的!
“洲洲,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
时洲抱上了近在咫尺的盛言闻,情绪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你真的都知道?没骗我吗?”
盛言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自的方式安抚,“没有,我不骗你,要不然你考考我?”
时洲带着一丝不置信的期待提,“我被宋明宴设计拐去酒局的时候?”
盛言闻回他,“第一次,你喝了酒中招,我偶遇路过把你救出来了,然后联系了笛安姐。”
“那时我们还不熟悉,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希望这事情被我这位‘对家’发现,以一直没主动提。”
等到了两人结婚后,盛言闻更懒得计较这小事,干脆也没说。
“第二次,我听见动静入洗手间前,你已经把徐天胜的脑袋砸出血了。后开你让我开车送你回家,还故意在车上明着暗着撩拨我,是不是?”
时洲忍不住哼笑,又,“求婚戒指呢?”
“两次都是我在《『乱』世》杀青当晚就着手定制了,时间远比你想象得要早。”
盛言闻猜到时洲最关心的题,然后才详细回答——
“第一次是你在《骨鉴》剧组发生了车祸,出院后在家里向你求婚。”
“第二次在温泉小馆,拿着戒指突然求婚,我还差点被你拒绝,哄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才戴上的。”
对他们言,无论是在温泉小馆,还是在游轮酒宴,其实都称得上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时洲搂着盛言闻不松手,难得固执地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题,混杂在各个记忆段里,作为回答方的盛言闻从始至终没有出过错。
到最后,时洲已然彻底安心。
经历一遍也好,重来百遍也罢,就算换再多的方式相遇,他们永远都是彼此灵魂向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