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花香说着伤心,擦着泪说:“不怕大家笑话,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村里人人都知道贴着三房,可如今老俩口说我们不孝顺,送便宜粮还送出不孝来了,那恶人黎三还要告官,这是想让光宗坐牢啊,当小叔的这么毒害侄子。”
“衙役都过来了,我们俩亲眼见的,要不是跑的快,光宗就没爹娘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摊上这么个恶毒小叔子,都分家了,还占尽了我们二房便宜,光宗就拿了他二十文钱,就二十文啊,这一家子歹毒的想害死光宗,害死我们二房一家……”
村里人可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就算兄弟闹不愉快起了龃龉,那也没有说要送亲哥吃牢饭的,更别提黎二一家过去真是贴过去送了不少粮食的,这可真真歹毒的不成。
“当初分家时,你瞧着俩老的就知道了,偏心偏成这样,恨得黎大牙痒痒,要不是因为供小的读书,周周阿爹也不可能就那么去了。”
“可不是嘛,只是没想到光宗好歹是个男娃娃,也是黎家正经孙子,怎么当老的就能做成这样。”
“两老的跟小的吃一锅的饭,不偏小的难道还要偏黎二?”
“那也不用送二房一家吃牢饭啊,太狠毒了。”
这倒是。二房对着黎大疏远,那也是想抱三房大腿,对三房那真是没话说,村里就是平日瞧不上刘花香的人都说不出二房对三房不好的话。
可这样的好,十来年的稻米,黎二还是亲哥。种种加起来,村里老人听了都要叹气,说府县的黎三心思不正太毒了,别管他挣几个钱,这样的人根是坏的。
二房的事说了也没半个多月,开春雪化了,村里人没时间听热闹了——要干活做肥料,给旱田上肥。
旁人家的笑话听听就过了,自家地里的庄稼收成才是紧要事。
黎大家院门白日敞开,旱肥料是简单,但村里人第一次上有心细拿不住的就爱跑黎大家看看,看黎家父子俩怎么做。上门学手艺,那可不能空着手,就带一颗菜,几个蛋,都是个好心。
贵的黎周周也不收,像是地里种的白菜小青菜几颗蛋收了就成,还不收第二遍。
黎大家在村里口碑又上升了,尤其跟前半个月黎三告亲二哥坐牢这事比,那黎三就不是个人。没事大家伙骂一骂黎三。
刘花香特爱听,上肥上累了就要骂黎三,骂完干劲来了。
东坪村顾四家也开始上旱肥料,不过顾四做的马虎,有些不信真成。
等上完旱田的肥料,还没歇多久,全村从大枣村开始拉石粉,趁着春天天气晴朗开始做水田的肥料,这一做就到了五月初,肥料做完了,水田开始清理,然后插秧种稻米了。
整个上半年没咋停下来,见天的忙。倒是村口的王阿叔家不用忙——他家没水田。过年卖豆腐倒是挣了些,可也买不起一亩水田。
王阿叔羡慕人做水田肥料,下半年都是好收成。村里人劳累了半年,这会捶着腰,嘴上说:“诶哟今年出了年开春到现在就没咋停,你家也还好,十亩旱田够吃够忙就成了。”
说是累,可脸上都是笑,累怕啥,就怕一年到头地里没啥收成。一想到去年黎大家的粮食卖的钱,村里人上肥料时可有劲儿了。
“现在王二狗走了,攒攒钱过几年买几亩水田也成,正好小田长大了也能帮得了地里的活,不然现在就算是有水田,一亩两亩还能使,多了难不成靠你断了手的公爹?还有你那个只会喊身子不利索的婆母?”
“小田如今身子骨也弱,也下不了地,只能再等几年瞧了。”
村里人也看出王阿叔脸上羡慕,好心肠的宽慰,说的也是实情。地里活劳起来,成年男人都累,更别提现在九岁的小田了。
“我瞧着小田乖巧孝顺也能坐得住,要是能有黎二那关系送府县当个学徒,学个别的本事,不比在土里刨食强。”
“那糟心烂心肠的黎三亲侄子都刻薄,你还想他帮小田?想啥呢。”
“没,我是说小田这身子骨其实要是有门路学个手艺轻巧点好。”
过年时,小田又得了风寒,家里药罐子药味不断,住得近的都唏嘘,替王阿叔的日子发愁,以后得咋过啊,不顶事的公爹,整天躺着不干活的婆母,还有个药罐子小田。
王二狗死的干净,王阿叔日子也就是比以前好一些些。
“伯娘说笑了,我们家哪里有什么门路。”王雪嘴上说,心里却有个念头动了几分。
“咋没有,你不是会做豆腐吗,其实去镇上卖豆腐也好。”
“别瞎说了,去镇上不租院子啊?啥都要钱,要是入了商籍,那以后可不好使了。”
几个婶子阿叔闲聊,也没真往王阿叔会动心思想。王雪是动了点心思,可一听入商籍就犹豫,没几天,等插秧地里忙完了,王雪拿了块豆腐去黎大家。
院子门开着,堂屋的桌子摆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