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里水田都一样,起码一亩五石打底,好了一些的都五石两斗、三斗了,等人功夫聊起来了。
“你说以前老天爷顺顺利利的,一亩地也就三石,我是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五石啊。”
“谁不是呢,那时候地里收成个三石都高兴的能哭出来。”
“我家刚称五石,我都不敢信,怕是称坏了。”
“哈哈我也是,今年真是日子好起来了。”
“多亏了黎大家的顾书郎。”
“对对对,顾书郎是好样的,黎大家也不藏着掖着都是好的,要不是黎大家拿出来教大家做肥料,咱哪里知道,那石粉我以前听都没听过。”
“谁不是呢。”
“去年一亩田收四石就高兴坏了,没成想今年还多一石,听顾书郎说今年上的时间好,去年太晚了才收的少。”
“读书还是有用处的。”
“咋滴你还想送你家娃娃读书不成?那可费钱的。”
“有啥不成?如今收成好,要是年年如此,供个读书郎也是成的。”
刚说费钱的一想那倒是,以前是地里刨食,一年到头来够吃喝,还要攒钱盖屋给娃娃娶媳妇、结亲,供读书郎那是想都不敢想,他们庄稼地的人读啥书?
现在不同了。地里收成好,留着自家吃的,卖出去的粮食,一年少的能攒个十二三,多了像是王家那样能攒二十两,供个娃儿也不是太紧。
“不过我家孩子就算了,顾书郎都那么聪明了,也没考——”老实巴交汉子说话直,差点说漏嘴,他不是瞧不上顾书郎的意思,“我意思是我家娃比不得顾书郎,还是不念书了,攒个几年钱盖个屋娶个媳妇儿,再买几亩水田,这不是正好。”
围着的汉子们一听纷纷点头赞同,就是啊读书不是他们庄稼汉能成的,还是踏踏实实种地、盖屋、娶媳妇生娃娃是正经事。
人齐了,送粮。
黎大牵着自家的骡车,上面装着粮税。
村里男人出去送粮税,婶子阿叔们扎成堆,已经开始盘算下次卖了粮,要去镇上买什么,还有给家里女儿、哥儿应承好的,买饴糖、头绳、扯布做新衣。
田氏正高兴,霹雳巴拉说了一堆,“……不成我得跟周周说去,到时候我家盖屋来吃席。”
“这还早着呢,到时候盖好了再说也不迟。”村里人妇人笑田氏。
田氏高兴得意,眉一挑,“你懂什么,黎家可是大恩人,当然早早说了。”说完一扭就去了黎大家。
留在原地的阿叔婶子都笑,不过这次是善意的笑,说田氏这样脾气怪,谁能想到一年多前,田氏还指着黎家大门骂,如今就差给黎周周一家烧高香了。
田氏原话:幸好黎周周没招我那个侄子,不然顾书郎不上门,咱们村里这肥料谁琢磨,我家屋子大牛的媳妇谁给盖给娶?
这话虽然有些没影,但仔细一想还真是。村里那时候那么说,也多亏黎家父子顶住了没轻易松口,黎周周挑了个东坪村的顾书郎。
真真是好姻缘啊。
进入十一月,卖粮的卖粮,盖屋的盖屋。西坪村热热闹闹的,因为各家手头都松,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天聊天扎堆是见人就笑,连高声起个争执都没了。
纳鞋底做衣裳放针线活的竹簸箩里放一把瓜子花生,婶子阿叔们一边干活一边吃,小孩子含着饴糖围在旁边玩,蹦蹦跳跳的,一会过来问阿娘阿爹讨几颗瓜子花生吃。
说的口干舌燥了,端着大茶缸喝口水。
“这东西好,盖着盖子也不怕落虫子,干干净净的肚量大。”
“可不是嘛,顾书郎琢磨出来的好使。”
等屋子盖好了,村里人又开始吃席,热热闹闹的整个十一月都没停。而远在宁平府县的黎正仁,黎三家就没那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