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要一斤的肥板回去熬猪油,再来一斤肥瘦的。”
猪肉铺就叫朱肉,老板姓朱。正好合了这行买卖。
刀锋磨的利,沉甸甸的刀在朱老板手里头就精巧了,一刀尖下去,三两下就两块肉就出来了,买肉的客人摆手说不用小伙计称了,直接上手装了筐,笑说:“老朱这手艺比称还准,买了这么多年了,只多不少,走了。”
来买肉的熟客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当然也有过日子留心的,不开口说话,小伙计便上称,每次都正正好,从没缺过半点肉。
“师傅,您这手艺我啥时候才能学会啊?”
“干个七年八年的就差不多了。”朱老板说完便瞧见远处推着车的男人,昨个儿买下水的?
那半桶的下水,自家吃也一天也吃不完。
朱老板心里嘀咕,今个来买肉的吧?再瞧这男人,高高大大的,穿的虽然普通了些,但衣裳干净,人也收拾利索,没准是哪家客栈、铺子管采买肉的,昨个来探探路?
黎周周停了车放一旁,说:“老板,我来买下水。”
朱老板:……
“我记得你,昨个儿买了半桶,咋你家吃完了?”实在是好奇。
谁家下水这么吃法的。
黎周周说:“不瞒老板,我家有个手艺专门做下水的,之前在乡下,如今搬到府县,我家相公读书开销大,我就想做个营生买卖,以后可能天天要来买下水,昨个的钱给的少了,老板还是多算一些。”
朱老板心里先是一惊,脱口而出:“你是哥儿啊。”
“是。”黎周周点头。
朱老板一时不知道说啥,他做猪肉买卖做了这么多年,来往客人都见过,可还真没见过这么像男人的哥儿,难怪家里头男人能放心夫郎出来做营生。
想完了这些边角八卦,朱老板才想起来刚这位夫郎说,下水买卖?
这下水还能买卖做吃食啊?不怕赔了钱?
于是又无语住了,猜这夫郎也是可怜人,模样长成这样了,相公还要读书,只能辛辛苦苦出来干活,正经营生怕是没本钱,只能往这边想。唉。
“下水我能问你要多少,多了这不是坑人的吗。”朱老板硬邦邦回了句。
黎周周便解释:“昨个十文一桶太便宜,我做买卖,以后赚了钱,老板你给我的本低了,我怕你以后不快。”
这夫郎老实性子,也就乡下来的才会这么说。朱老板同情,当然更多的是觉得夫郎说话可笑,啥下水买卖还怕他亏,他亏啥。这下水平日里卖都没人要,就是有钱人家给狗都不吃。
“你别说了,就十文一桶,街坊四邻都知道我老朱这人,做买卖这么多年从不干骗人缺斤少两的事,一口唾沫一个钉,就这样了,你能赚钱那是你的本事,赚不了砸手里了,也别赖着我让我还你十文钱就成。”朱老板说的一锤定音。
黎周周:……
“我家相公说——”
“啥你家相公,买多少?”朱老板不耐烦打断,都说了十文一桶,这夫郎怎么这么烦,就没见过嫌便宜的,又不是啥大户人家,“买不买?”
黎周周只能先认了,回去和相公再说,“买。今个一桶。明日我再过来买,老板以后能帮我留着下水吗?一天最多多少?”
“差不多两桶,全给你留了。”
知道黎周周是个夫郎,旁边的伙计还被他师傅踹了一脚,去帮忙将木桶里下水倒到夫郎带来的桶里,抬上推车了。等黎周周付了钱道谢推车走了。
小伙计才说:“师傅,真有人做下水吃啊?那不得腥臊死了。”
可不是嘛。朱老板心里也想,就等着这夫郎几天断了营生买卖不来了。
还说什么赚了钱,怕他给的本便宜亏了不高兴。
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