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辉先一口答应下来了,严谨信便顺坡下,说好,叨扰了。等饭功夫,顾兆便拿了抵报出来,分给二位,郑辉一瞧抵报,觉得无趣,“这有什么看的?”
“我是当时政报纸看。”顾兆说快了,见两人看他,翻着一张抵报递过去,“这是康景四十六年的抵报,你们看这里,朗州大雪,冻死千人,朗州与京城紧挨着,离得近,当时流民在京城外徘徊,上头下了政策,施粥布药……”
郑辉仔细看,确实,“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康景四十七年秋闱乡试最后一题策论,便是问若是雪难该如何救治百姓。”顾兆查过了。
现在的考试还算公平——权贵阶级不在这个范围。越是往上考,越是严格,像考秀才院试,考生作答完题后,只是糊名,就是把名字籍贯糊着,考官批改试卷。
还会发放卷子,可供考试自己查看。
到了举人这一步就更严格,因为举人能当官。主考官都是布政司下来的提督学政大人监考,各州的考生聚集在省州——顾兆是这么理解的。
布政司相当于大省,正巧宛南州就是省会城市了。
考卷除了糊名,还有易书,就是试卷有专门的人在誊抄一遍,为了防止誊抄人员收取贿赂作假,还有几项措施互相监管。现在先不提。
总之就是考生要是要试卷,是给的。
清平书院就有藏着历年的秀才、举人考试题目,还有一些优秀卷子供阅读学习。顾兆都去看过,整理真题时发现策论这一时政小论文出题方向,跟着抵报动向结合,不说百分之百能押中——
他才整理做统计数据分析,之后再看吧。
“真的?”郑辉讶异,并不是不信顾兆说的,就是吃惊,说:“可能凑巧吧,前一年发生雪灾,来年考试策论答这个也是巧合。”
顾兆说:“是。要是顺风顺水平平无奇的年份,策论的出题偏向稳重,一些歌颂大历的题目。”
“但是我这不是买不起书吗,先看看抵报。”
严谨信倒是觉得兆弟说得好,不小觑抵报,仔细看了起来,待看到今年的报纸有一则是肥田的肥料,抵报上说麦子原本一亩田一石三斗四斗,用了肥料便四石,水田更是今年六石……
“六石这怎么可能?”
严谨信是种田长大的,怎么也不信会收成这么多。再一想,今年春闱出的策论便是《田根本》篇。
顾兆听到二哥念出声的话,猜想就是看到肥料了,想了下,说:“这肥田法子其实就是我想出来的。”
郑辉严谨信:……!!!
两脸震惊看向顾兆。
顾兆真诚一脸,说:“但我保证,春闱做题是我自己答的,我之前介绍的句句真实,家里真是农民出身与府尊没有任何关系。”
“兆弟你误会了,我们哪里是会这般想你。”郑辉哭笑不得说。这考试题目都是有上头下来主考官,府尊大人也插不了手,只是从旁协助,是副考。再说还有糊名呢。
顾兆便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大哥二哥不会这般想我,不过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信二位哥哥为人。”又看向严谨信,说:“这肥田法子府尊如今在推广各个村子,不过时间上可能不保证,我写个现成的,等七月农假要是二哥回去正好能帮忙做水田肥。”
“对了,怕是村镇不好买石粉,二哥还是在府县买好拉回去。”
“我爹七月回来,要是二哥不急,或者到时候我问问爹有没有空送一趟。”
严谨信眼眶微红,背过身,过了一会站起来,郑重向顾兆作揖,顾兆便笑说:“二哥何必这般客气,咱们同窗,我的诗赋不好,以后还要麻烦你教,到时候别嫌我愚笨没灵气就好了。”
“好!”严谨信千言万语成了一字。
三人从最开始的泛泛之交,到郑辉解了心里芥蒂,到如今严谨信的赤忱信任,同窗情谊一切尽在心中。
饭好了。
黎周周焖了一锅白米饭,一碗卤煮,一碟子炒菘菜,还有一盘拌黄瓜,烧了一个骨头汤下了一些豆腐菘菜打了三个蛋花。
三菜一汤,菜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