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八皇子不出现,大家就继续摸鱼懒散起来。
顾兆在收拾书箱,不是施大人分的任务,而是他和二哥要整合修的书,他光明正大的做了有两个月了,也没遮着掩着,同僚都知道。
最初乍一听闻,像赵大人、田大人觉得理解不了,分的任务修的书已经够忙活了,怎么还搞别的,可真是上进。上进这话有些嘲弄意思。赵大人笑话完了,好心好意的给顾兆说:“咱们翰林院晋升是靠的五年一次大考,你做这些也没用的。”
意思别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大家都修书,你多做这个也入不了上头的眼,到万寿节时,圣上见的也是八皇子功劳,撑死念一句翰林院不错。以前也不是没修过,不出意外的话,大抵是八皇子得了圣上夸赞,他们月银俸禄加个一二两。
至于翰林院一个小检讨个人?
圣上压根不可能知道的,可不是白忙活了。
顾兆先是笑着谢了赵大人好意提醒,说:“反正是看书多看几遍,闲里整合一些。各位大人不知,我以前在村中府县启蒙求学,有夫子还有同乡秀才买书难,囊中羞涩也没法子全买了,现在内容整合一下,与他们来说划算又方便。”
赵大人听了点点头不说了,顾兆不嫌麻烦费事就好。
倒还真是寒门出身,处处想着其他寒门士子,人不错。
顾兆做这个也不是为了晋升,其他同僚便不怎么管,安安心心搞自己任务修书,有的时候闲暇喝茶时还问问顾大人进度,要是顾大人拿两本书的两段来问他们,同僚也会辩一辩,还是很有意思的。
得了什么新角度新内容,顾兆执笔问:“田大人,你刚说的那个角度,我能不能写下来,备注到这一段后面,最后给你添上署名?”
“我的话还能和圣贤书放一起?”田大人高兴,反正不是他折腾,便一口答应,“好啊。”
这样事情发生的多了,最初是顾兆执笔写,后来辩的痛快,几位大人便自己亲自下笔洋洋洒洒写了文章,拿文章打架,最后由顾兆修订起来。
到了如今,大家伙对顾大人的整合修书还是很捧场给面子的。重点是他们不需要做,不费事。
顾兆搬了书箱回家。黎周周早早将东厢房一间腾了出来,做了书架,给相公布置成了书房,于是这一箱书全放了进去,顾兆打算过年期间没事干了,就在书房整合一下书,还有几位同僚的文章。
十五日时,轮到翰林院去户部领禄米,回来从上往下挨着发。翰林院门口的马车来来回回的折腾往返——一趟是拉不完的。
顾兆就发了二十一袋半的禄米,打开一看都是新米,成色很好。他家骡车换成了板车,跑了三趟才拉完的。
发了禄米,像是一下子就到了过年,翰林院上下是无心工作,开始聊起了各地方的习俗,过年吃什么,今年怎么过,顾兆也放了手里笔,听着大家唠嗑。
除了赵大人是京城人士,大家伙都是外地各省的。梁大人是滁州的,滁州墨锭就是这里,多出文豪诗人,传闻市井小儿都能念两句——大概率是打油诗顺口溜。
鲁地名门望族是杜家,那么滁州就是孙家。
田大人是江南的,爱吃甜口。
梁大人年岁在几人中最长,留着胡子,修剪的整齐,单从眉眼看,确实能瞧见几分年轻时的风流俊朗,不然也成不了探花郎,只是如今岁月平添了几分鱼尾纹。平日里不爱说话,不爱管闲事,到了办公室泡上茶手里拿本书看,之前顾兆的印象就是挺低调性格冷清的一个人。
后来修书交流些,其人肚里很有学问才识,不过也就是说起学问文章聊两句,说完了又是冷清性子,如今提起吃的,眉眼倒是有几分兴致盎然。
“……顾大人家乡有何吃的?”梁大人问。
赵大人、田大人相处了几年了,该问的早问过了,没什么新奇。
“我家在村中,跟几位大人家里吃的年夜饭不同,没那么多讲究、工序复杂,不过我最喜欢三道,一道是我家夫郎做的黄豆酱烧鱼,外皮是盐香味,略有些焦黄,猪油烧热了,铁锅先撒一层盐,这样再下鱼,出来的味道鱼肉紧致鲜嫩,鱼皮焦脆,沾着特殊酱汁。”
梁大人听了,“倒有几分像鲁地烧鱼。”
顾兆没吃过鲁地烧鱼不知道,又说:“还有一道是冻猪皮——”他话还没说完,赵大人、田大人脸上已经是嫌弃之色了,一脸‘猪皮腌臜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哦?猪皮如何吃?不怕腥臊吗?”梁大人倒是来了兴趣。
顾兆说:“也叫皮冻,用猪皮熬出来的,添了香料,冷着放起来,出来切成了条或者片状,凉拌着吃,口感比较弹牙一些,并不腥臊。”
“另外一道就是我家的卤味了,是我夫郎独家手艺,不管是豆腐、鸡蛋这些素花样,鸡腿鸭子猪肉都能卤,颜色比较重一些,味道浓郁,很特别。”
后两者梁大人都没听过,可顾大人都说了是人家独家手艺,自然不好追问如何做的,只是略略遗憾了些。
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