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拿了换洗干净衣裳,说:“两个闹着玩嘛。”
蓝妈妈热水打了过来,门窗闭着,黎周周就在被窝里把福宝三两下给扒了干净,用热毛巾擦洗了福宝,赶紧换上新衣裳,这样福宝才清爽干燥,没了汗意。
不然夜里风一吹,那出了汗的可不就冷了。
夜里也有活动,庄子请了小戏班来唱戏。花园灯点上了,马婆子还备了几个火盆供着,因为有孩子,怕冷了。
顾兆对戏曲一般,戏曲唱腔婉约,有时候词拉的长了,他老心急惦记剧情,还是更喜欢说书一些。不过大家很爱听唱戏。
今个凑热闹听了。
请来的戏班是小戏班,不是什么大的,不过顾兆也分辨不出来好坏,他觉得唱的很好了,再看爹和严家几位长辈,各个都精神着,前两日天擦黑吃了饭就困了,现在不同了,眼睛发着亮光。
也不难想,村里人要看戏听戏,那要是镇上乡绅有什么大喜事,花了银钱请来热闹,有的大方显摆了,还在门外弄个小戏台唱几出,免费供十里八乡的村民来看。
人多了,看了乡绅地主老爷的戏,自然是说吉祥话,回去一传,可不是人人都知道X老爷办大寿请了什么什么戏班来了,X老爷有钱!
有面子嘛。
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平头老百姓一年到头都是为了生计奔波忙碌,哪有时间有空在意什么无不无聊,精神世界,兴趣爱好娱乐活动。
没有的。
他家和严家长辈喜欢看戏,顾兆还能想来,想不来的是为何郑辉一家也爱,“按理说你家该是乡绅请看戏的富户了,还能缺戏看?”
“我家也不能养个戏班在家里,不能天天请戏班过来,不然镇上人说起来,我家张狂的没边了,整日敲敲打打听戏。”郑辉跟兆弟解释,“以前都是我爷奶过寿请一回,再者有时候过年了也请下热闹热闹。”
唐家也是,都是有规矩的。
唐柔作为庶出,有时候府里摆席宴客,嫡母不带她出来见人,那就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大门不出,只能隔着老远听个模糊戏曲调子。
顾兆想想也是,拿看戏好比现代请喜欢的明星来家里开演唱会,总不能天天花钱请人过来,这种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在看戏玩乐,有门第的大户这就是纨绔了,太浮夸张扬没规矩。
想明白了,顾兆很珍惜看戏机会,只是他听不懂,凑个热闹。
没一会看到他家周周眼眶泛红了,顾兆凑过去递手帕,他看的一头雾水,小声问:“这位小将军还活着呢。”没战死沙场。
“那奸臣有阴谋诡计,要给小将军断了粮草,活活饿死。”黎周周能不难受吗。小将军打仗那般艰难,结果还有这样的坏蛋。
顾兆点点头,骂了句坏蛋。
这出戏折子是大历现在的流行经典戏目,说的是大历前头那个亡朝,皇帝昏庸无道,听信宦官奸臣,小将死死守城门,结果被奸人所害,百姓们生活艰难,卖儿卖女,大历的太祖乃是天降正义,是老天爷派下来解救万民的。
每次这出戏,百姓看了听了自然是骂前朝的皇帝,骂奸臣,前朝做坏事太多气数已尽,大历才是正统紫微星,感恩戴德歌颂大历。
舆论造势嘛。
两折子戏下来已经快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张妈妈蓝妈妈抱着下去回屋了,大人们眼圈泛红依依不舍的,可也听不下全套,全套那得七个折子。
顾兆说明日白天再听。
戏散了,戏子行礼,那自然是要给赏钱的。在座的几乎都给了,就是连过日子节省的长辈们都给了,多多少少的关系,可见这戏大家听了都觉得好,捧个场。
下人挑灯回去,柳树走在男人后头,还很愤愤握拳,嘴里说着刚才看戏的激愤之语,一扭头就看到自家男人肃着一张脸眼眶也泛红了。
男人刚也哭了?
“你是不是哭了?”柳树为了顾全男人面子还小声问。
严谨信否认,“不是,夜里风大,沙土吹进了眼,我揉的。”
柳树:“那你指定背着我偷偷哭了,不然咋可能话这么多跟我解释。”
严谨信:……
“哈哈你别害臊嘛,这有啥,我刚哭了还擤鼻涕了。”柳树突然发现男人黑着脸也没啥可怕的,看个戏偷偷哭,还不敢光明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