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忆苦思甜,以前是吃这个惦记肉,越肥越好,如今是肉不怎么动筷子了,觉得这个香。
“没爹爹吗?”福宝还是不怎么爱吃腌菜,可对爷爷说的话好奇。
黎大说:“你爹后头来的,你阿爹长大了要成亲了,你爹就来了。”
爷孙俩说着话,吃着饭。
黎春突然匆匆进来,说:“大人,陈大人一家来了。”
“一家都到了?”顾兆听了重点,若是旁的事,像是对弈聊天喝茶,也不该这个饭点,再者也不用突然一家人拜访。
黎周周想起来了,“下午顺运镖师一人到咱家,一人去了陈府,早前随商队一同北上,陈府还给嫁到中原的二小姐送了东西……”
大人们都猜到了些,若是陈二小姐过的顺遂,那是好事,陈家也不会这时来访的,不是好事,那便是坏事。
“请到正厅。”顾兆放了筷子,跟爹说:“陈翁来的匆忙,怕是有事,我先不吃了,爹和福宝继续吃。”
“我同你一起去。”黎周周也放了筷子起身。
黎大怕吓着福宝,点点头,留下来看福宝,又说起村中的事引开福宝的注意力,好在吃了一半了,吃完了带着福宝去后头花园看看咩咩。
正厅已经点了灯笼。
陈翁陈夫人,连着陈大郎、三郎、五郎、七郎都到了。前头大郎三郎是陈夫人所生,五郎七郎则是昭州这边送的妾室所生,四子皆是成年大小伙子了。
再小的没跟来。
顾兆一看陈家这般的出动,便知道猜的可能八九不离十了。陈家男丁皆是一脸愤恨,尤其是大郎三郎,陈夫人更是双眼红肿,看便知道是哭过了。陈翁还好,还算镇定。
见此,顾兆也没多客套寒暄,请陈翁陈夫人坐下说话。
黎周周倒了热茶递给陈夫人。陈夫人接了便又是悲从中来,说了二娘的事,又说了所求……
“……顾大人在京中做过翰林,有认识的官,还想顾大人帮忙,求了言官狠狠告这畜生一顿,要严正后宅。”陈夫人哭诉道。
顾兆没答,而是看向陈翁。陈翁是圆脸,吃的富态,见过这么多次,多是随和乐呵呵还有些暴发户的土气,可如今半个身子陷在灯火暗处,神色晦暗分辨不清。
但顾兆觉得,陈翁意不在此。
“陈夫人,为何不想着二娘和离,带着孩子回昭州呢?”黎周周问。
“这、这——”陈夫人被问的懵了也乱了,想下意识说‘这如何成’,可一想到她的二娘过去这些年受的磋磨,便恨恨不成,她是巴不得那畜生被天打雷劈劈死。
黎周周则说:“如何不成?若是二娘同夫婿还有感情,便也不会信中心灰意冷全无生气,既然是死都不怕了,为何不能和离?”
“若是说旁的妇人和离怕流言蜚语,娘家人不爱不接纳嫌女儿丢脸,无处可去,没有傍身活下去的技能,只能好赖拴在夫家一条路上,只能等死。可在咱们昭州,怕什么?”
黎周周想起宁平府县的马嫂子,当初马嫂子是宁愿上吊自杀也没想过和离,那便是和离了没法子活下去,是流言蜚语唾沫星子能杀了人,左右只有个死路,死了干净。可陈二娘不同啊。
陈夫人一听,便开始想黎老板所说。
二娘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与她骨肉分别这么多年,她如何不想?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
顾兆同陈翁道:“像陈夫人所言,我也能帮,可我说句难听的,天底下像二小姐夫婿那般的小官行径多得是,宠妾灭妻的,就咱们容管县令也娶了平妻,这些地方官,没什么实权没什么大本事,言官是参一本又能如何?圣上怕是都不觉得是个事。”
不就是一个七品县令后宅芝麻绿豆的小事罢了,正经妻子死了吗?哦,人还没死,没死告什么御状。你说正经妻子的儿子被害死了,证据呢?分明是男孩贪玩失足掉进了花池子里。
这些小事还拿到朝堂来辩解个清明?
言官自己怕是都张不开嘴,又不是京官。
“参一本能不能被罚两说,既是真的被罚了,罢了官,这人心中记恨能记恨到谁头上?二小姐在人家屋檐下讨生活,日子只会更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