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烨想到五皇子,眼里带着几分冷笑和嘲弄,他自诩聪颖处处做局玩弄人心,看得透勘破的透,可没想过会看走了眼。
人人皆夸五皇子沉稳仁厚堪是仁厚之君,可却根本不知道此人毫无容人之量,若是说二皇子康亲王略是暴躁手段残忍,与五皇子相比,一个快刀杀人,另一个钝刀子磨人罢了。
都是杀,谁还比谁高贵仁厚了?
可他却踏上了这条船,帮着五皇子容烨拉拢了已去大皇子女儿嫁去的林家——是了,当日林小公子花灯走丢,也是被顾兆捷足先登一趟,这计谋落空。
已是两计了。
当日五皇子许诺,说林小公子也算是他的至亲,只是借机走丢拉拢林家,也不会对小孩出手,不过一二日便送回去了。容烨虽是不忍设计稚子,可想着自己前程,还是应下了。
之后八皇子修书案。
自然康亲王插了一手,五皇子也不遑多让,推波助澜借机生事端罢了。容烨想到一件件一桩桩,不由叹息一口气,此刻要抽身,摆脱五皇子怕是难上加难了。
他姓的可是容啊。
这京里这般大,多方角逐,却没他位置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容烨又抄起了勺子,一口一个荔枝,咯吱咯吱的嚼着,如今能吃便吃吧,像这样稀罕的好物,若是五皇子登基成了新皇,怕是容家烈火烹油花团锦簇,不出十年便会落个惨局。
宫里的娘娘也保不住的。
容烨摇摇头,闭了眼,心中无限后悔,可为时晚矣。
京里其他贵府自然也用上了这道荔枝罐头,没容烨借着荔枝想那般多,贵女们吃的是个痛快高兴,有一说一的夸赞,还赏了采买的银钱,旁边的妈妈赶紧喊姑奶奶可不能再用了,就是再好的东西,吃多了夜里要肚子疼的。
贵女们才作罢。
“若是旁的我见过也不稀罕,没这副小家子模样,不过荔枝我还真是少见。”贵女嘴上说道,省的多嘴的传出去说她没见识,低了身份。
妈妈自然说:“这确实是,荔枝要不是小姐今日吃,我连闻都没闻过,更别提见了。”
贵女这才高兴起来,把剩下的交给妈妈。妈妈便笑呵呵说了句谢小姐赏了。
今日实在是太晚了,就是想知道这荔枝怎么得怎买的也要等明日了。第二日起来,贵女还记着荔枝,中午时饭桌上就多了一碗,不由诧异,怎么这般多?不难得啦?
“小姐,老奴问过了,这荔枝是兰香阁的东西,整个京里也没多少府里有,荔枝罐头拘着买的。”妈妈嘴上说不清楚,贵女听了好一通,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昭州的东西。
给宫里贡着的也是南边的荔枝。
“竟能保三四个月?我可不信,这果子新鲜着呢,怎么能放这般久,不会霉了烂了吗?”
妈妈也不知,含糊其辞说:“指定是卖货的嘴上不老实,说不拆开能放这般久,没准放久了臭了坏了咱们不知——”
“拆开不就知道了?”贵女好奇,让妈妈去问厨房要一罐,搬到他们小院子里来,“就放它个三个月先瞧瞧,我还不信了不会坏。”
婆子架不住,最后真搬了一罐来,就当哄姑奶奶高兴了。
且说唐州。
黎周周住了几日,苏石毅和孟见云便回来了,这次不单是两人回来,后头还跟着十三人,都是年轻的男子,最小的年纪十二岁,最大的十六岁,各个是精瘦精瘦的。
苏石毅是老老实实的把话说清楚了,这些人都是隔壁怀安底下村里的,什么名字、几岁、住哪里,都是村和村相连,或是隔了不远。
别看怀安与宛南州相连,说也是中原富饶地带,可到底不一样。
怀安有山,虽是不高也不算陡峭,但一片山脉连着,隔绝了宛南州这边,不像唐州与两浙,隔着湖、河,那能走水路,互通往来这不就繁华了。
买人时,挑地,去哪里买。
孟见云就说怀安——上次救陈二娘和离,他走过怀安翻山见识过。苏石毅一听描述,他家里是深山的,若是有个有钱的老爷说要买长工,花了十两二十两银子,苏石毅敢保证,以前没发家时,村里家家户户人多的孩子多的都愿意、巴不得卖孩子呢。
穷啊,又穷孩子又多,个个一醒来张嘴就喊饿,山里地少粮食不好种,没钱饿肚子,盖不起屋,买不起地,给底下儿子娶不上媳妇。自然卖丫头姑娘的更好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