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容烨便醒了,只是烧的糊涂,嘴里老说胡话,黎周周听信说醒了就过去看——顾兆没去,他又进不去,听消息就好了。
回来周周便跟相公说:“可可怜了——”
“周周,不许可怜男人。”
“他也不是男人。”
“就是就是。”顾大人撒泼。
黎周周刚听完胡话带的一腔同情可怜,心情也乱糟糟不太好,这会全没了,成了哭笑不得,但相公确实是解他的低落。
“相公你猜对了一些,我听容烨梦里哭着喊:我是男儿,母亲我是男儿,反复说着就开始流眼泪,断断续续说不是哥儿,又说打死他也不做,肯定是家里逼他什么了。”
黎周周当了阿爹,看不得听不得这些。
容烨看着那般高大,是个成年男子了,却在那一刻,让黎周周觉得,是个被家人,至亲嫌弃,抛弃的孩子,只因为性别的缘故。
“都是自家孩子,是男孩女孩哥儿怎么能这般重要,一下子翻脸不认人了。”黎周周说。
顾兆握着周周的手,说:“要是福宝长大眼角的哥儿痣没了。”
“福宝就是福宝,就是咱们孩子。”黎周周肯定说。
顾大人立刻道:“所以咱们俩才是好爹,绝世好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是不会放过的。
黎周周:……
不过聊天说话,插科打诨,气氛倒是好了,也没多少气了。
月底就是昭州第一届蹴鞠大赛。
也是两日前,容烨从第一次短暂糊涂醒来,到后来意识清醒,只是人还是迷瞪状态,再到这日能说会话,只是人脸是冷的,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他实在是漂亮俊美,一副病容憔悴,更添几分凄美。
府里的下人,侍女,反正如今私下聊起来都说前院住着养伤的贵客,加上京里来人buff加成,那妥妥的脑补了许多凄惨绝美故事。
用现代话说:府里侍女对着容烨都快成了妈妈粉了。
“我明日早上就不来看你了,我家福宝要比赛了,这练蹴鞠都快一个月,人都晒黑了一圈,你这伤肯定不能去,不过我家相公说了,今年第一届,往后年年都办,你要是养好了伤,第二年也能看。”黎周周同容烨说话聊天。
容烨没说话,只是端坐着。
“要不是我知道你听着,肯定觉得你这态度在赶人走。”黎周周笑了下,不在意容烨的冷淡,遭此骤变,怎么可能会立刻好,还捧着他说话。
怕容烨过去养成的性子,也不会殷勤拍人马屁的。
“明日福宝要是胜了,我送你果子吃,要是败了我送你椰糖吃。”
容烨看了过去,却也没开口。黎周周没问,起了身,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明日下午见。”
第二天就是蹴鞠大赛了。
福宝天还没亮就兴奋的起来,掀开了床帘下了床,睡在远处床榻上的小厮听见动静忙是起身,声还含糊着问少爷是如厕吗?
“不是,几点了?算了,我自己去瞧。”福宝急吼吼的往外走,他的院子有一套铜壶滴漏,只是天黑,看了好半天才发现。
“啊,这会才寅时三刻。”
“那还早着。”
福宝往回走,怎么天过的如此慢,回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继续睡,可半晌睡不着,等睡着了,心里也记挂着今日踢球比赛,是隔一会醒来一次。
后来小厮就不睡了,坐在床边,小主子有了动静,便说几时了,天还没亮云云。后来福宝一看,就不折腾了,只说:“要是到时间了,你记得叫我,你去塌上睡,地上别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