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昭州,治伤,几次生死之间挣扎,他这一条命竟真的留了下来,但容烨茫然了,他不知道如何活下去,以什么身份活下去,便主动吐露说他曾经设计做下的错,他知道黎周周的相公认了孙沐为师。
那他于黎家人来说,该是仇人的。
可没等到黎周周同他相公赶他出府,没等到被指着骂他作恶,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苦闷痛苦,却真的过来了,堂屋的冰山一日复一日,从未断缺,还有送来了治伤祛疤的药。
‘……霖哥儿就想起你来,买了回来才想到小田那儿也有,也不知道真假还得小田先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能用’。
他如今丧家之犬都算不上,身上也无贵重财物,并无所图。那就是真的单纯的在关心他。
伤好了,人也好起来吧。
容烨念了一遍,却难安,然后便等来了孙沐及其妻子,听闻府中来的客人是谁后,容烨有些慌,还有几分的怯。
等真的赔罪,没了过往牵绊。
容烨好像也没留在黎府的理由了。
七月底,昭州商年中大货发出,今年不一样了,多半大半是发去中原,还有一小部分发去鄚州忻州,三州城相通的水泥路修好了,这去往其他两州城的货是有忠一忠三押的。
水路依旧是王坚看,陆路是苏石毅看。
这次的陆路车队马车轮子全都换成了橡胶轮胎,从底下各个府县运送到昭州城时,围观瞧热闹的有城中百姓,还有商贾,见这马车轮子都是黑的,自然好奇起来。
“这轮子怎么是黑的?”
“是不是涂上黑的吉利啊?”
“我只听过红的吉利讨喜,可没见过黑的吉利。”
这倒是,办喜事那都用的红色,要是用黑色那岂不是——
呸呸呸。这昭州商要出货,可不能说些不好听触霉头的话。这些商贾把心里想的也打消掉,更别提念出来,商人们忌讳这些,便纠正回了正轨。
“这黑的到底是啥?我瞧着好像比以前走起来轻快了?”
“以前装了货,走在水泥路上也压着印子,自然我说的是灰尘印子,现在——”这人本来想吹捧几句黎家,结果一看水泥路,这些车走过去水泥路上的印子更明显了,还是带花纹的。
“……”
大家伙便哈哈笑话这想拍马屁没拍好的。这人恼羞成怒,便说:“那你们说这是什么?我是没见过,但黎老板既然能用在车队轮子上,定是好东西,现在还没在市面上见过。”
藏着不卖,那肯定更是好的宝贝,或是极为难得。
“我之前见过顾大人车轮上用过,当时还好奇也问了,没打听到。”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从岷章回来就有了。”
“岷章的东西?岷章出了橡胶那个片片,可那是白的这是黑的。”
众人说了一通,自然是没讨论起来什么,还是另加入的一人神神秘秘说:“你们就没发现,除了昭州商的队伍用上了,半个月前衙门带着东西赶路的车也换上这个了。”
那就是官方的东西。
商贾一听官方用,那就不是他们普通百姓商贾能想的、插手的,再看黎老板商队的马车也用上了,不由升起羡慕来,果然是大商队,做商也是同他们不一样的。
商队准备出发前夕,顾兆回来了。
孙沐到后,黎周周便想着写信递到忻州给相公,不过刚起了这个念头,孙沐就先说,子清办公,他来便来了也不急着走,不要打扰他了。
黎周周便没写。
于是顾大人还是早回来了几天,打马进了城,脸上脑袋上裹得丝巾,不然晒得要爆皮了,直接是回家,门房来不及通传,就只听高兴声说:“大人回来了。”
没一会府里皆是大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