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确来讲,他的动作完全不能称之为走。
他的一条腿以一种几乎突破常年坐办公室成年人的韧带强度的方式高举过头顶,只以单脚一下一下地跳过来。
白大褂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翻卷,左胸前属于科研人员A085的标记依然熠熠生辉,然而他原本坚实的理性已经在大脑里熄灭。
这与会议室里极其相似的场景让莫道成瞬间明白:是黑痣,不知怎的已经开始有NPC被污染。
他仓皇后退一步,啪的一下关上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后面有研究员听到声音抬起头,对上他苍白的脸。
莫道成嘴唇蠕动:“黑痣。”
又有几张脸抬起,茫然:“什么?”
莫道成定定神,声音滞涩:“我想问,你们发现身上有黑痣吗?”
“最近手上长了一个,”最先抬头的人回答,左手开始抓挠右手手背,“你一提还怪痒的。”
“是不是深海环境对皮肤有影响,我知道有好几个同事这几天都皮肤发痒。”
说着说着,他们都开始伸手挠起冒出黑痣的部位,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切。
啪——
培养皿被打翻在地。
一只手被举起,黑痣扩大成与宿主完全一致的黑色五官,呢喃出声:“这不是我的脑……”
莫道成咬牙按下紧急按钮。
医疗区。
谢长离没有回睡眠区,在心理咨询室的沙发上将就睡下。
半夜三更,他听见外面急促奔跑和轮子滚动的声音,起身走到门边,一探头就刚好对上神色严峻地戴德蒙的目光。
他身后是三张病床,被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推来,隐约可以看到病人被束缚带捆绑在病床上,犹自在不甘的拼命挣扎。
只这一眼,谢长离有判断:黑痣已经爆发了。
戴德蒙远远喊道:“封锁已经开始,远离医疗区。”
谢长离依言退后,隔着心理咨询室门上的小窗一看,又见到一个熟人。
没出什么事但也跟着隔离的莫道成露出一个苦笑:“谢哥。”
一整个晚上,医疗区的喧哗声都没有停止,直到天明,戴德蒙清洗消毒完毕,敲响谢长离的房门。
他显然已经熬一晚上,神色疲倦,但比疲倦更加浓重的是有心无力的绝望。
戴德蒙靠在沙发上,小口啜饮着一杯热牛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某种东西催眠他们,甚至这种催眠还带来生理上的改变。”
“不可能,这是医学常识。”谢长离刚刚起床,坐在他对面,未经梳理的银色长发随意垂落着,末端微微卷起,好像流淌着银色的月光。
戴德蒙:“假如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呢?”
谢长离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姿势:“嘘,我不应该知道秘密消息。”
戴德蒙苦笑:“你也是医疗团队的一员,这是你应该知道的。”
他似乎早就下定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份保密协议,以及黄色牛皮纸袋装着的一些文件。
获得权限,谢长离打开文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极具冲击力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