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喘着气,死死地按住胸口,却没法让心脏慢下来哪怕一点。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的喉咙干得紧。
他不敢去想,要是自己刚才没做那个梦。
哪怕生命监测仪发出了警报声,但要是自己晚上那么两秒钟醒过来。
现在会不会就、就……
……他不敢去想。
谭栩阳坐到零号医疗间进门处的廊道上。
他的双手冰凉,冷得不像话。
他满心后怕,心尖仍在不止地颤。
他的双眼间满是血丝,一动不动地盯着玻璃房内忙忙碌碌的白大褂,尝试从他们的身影间隙中找到偶尔露出的病者的影子。
很瘦,很虚弱,很苍白。
病床床头亮着一盏深红色的灯,谭栩阳每看一次,心脏都会揪紧一次,生怕这盏灯什么时候就彻底变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天?一年?一个世纪?
他不知道。
他看着医疗间内的白大褂们一批接着一批换,不间断地进行着急救。
终于,深红色的指示灯慢慢变回鲜红色。
渐而变浅,变淡。
最后变绿。
一直高高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
谭栩阳疲惫地仰靠在椅子上,合上了干涩且满是血丝的双眼。
*
“咦,不是说今天要更改航线吗,怎么忽然又延期了?”
训练区大厅内,黄毛单兵一脚踩在椅子横撑上,满脸惊讶地看着仪板上最新收到的消息。
熊余灿坐在他边上,一边看着大屏上随机播放的对战直播,嘴里一边嗦着面。
听到身旁偶遇的同期朋友的话语,咽下口中的面,好奇地凑过了头:“什么什么,跟我说说。”
“就是这么件事啊。我这段时间被分配到装备生产线那边帮忙,前两天刚通知说今天舰队要更改航线,我负责帮忙的那个项目可以停产两天,全员放假,结果现在又通知说更改延期,假期取消……草,我昨天刚跟隔壁指挥妹妹约好时间啊!”
“噢,”熊余灿转回头,嗦了一口面,“那挺惨的,推了吧,或者改到晚上去也不错。更改航线这事儿我倒没听说,高层是有什么打算吗?”
“那肯定得有吧,前两天高层不还开了个会吗。”黄毛单兵说。
“邰指挥说的?”熊余灿问。
穆卓舔了舔嘴唇,说:“嘿,是啊。那几天找他都在忙,一问,成,在给会议做准备呢。不过具体什么打算我没问,十有八九是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