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四处尽是密密麻麻的大森林,树叶暗沉到接近黑色,如同一阵阵乌云围拢在四周。
谢云绵需要打手电筒才能看得清周围。
但他这次学聪明了,找了一个小孩子玩矿工游戏的头戴式探照灯,戴在了脑壳上,方便得很。
他慢吞吞来到古宅门前,豪宅的门锁早已坏掉,门缝半掩,小小的他可以随时挤进去。
谢云绵站在空旷的一楼大厅,奶声奶气喊起了哥哥,清澈的小奶音惊起一大片乌鸦与蝙蝠。
没有人理他,只有他的回音在远处回荡着。
谢云绵有些小失落,径直上了二楼,在来到傅知礼的卧室时,却猝然顿住了脚步声。
傅知礼在弹钢琴。
傅知礼死后,一直保持着死前的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西装,勾勒出他高大俊美的身形。
他正坐在钢琴前,微微俯首,苍白修长的双手搭在琴键上,规律有序地跃动着。
阳光在此刻竟能穿过阴森的树林缝隙,隐隐约约透过落地窗,洒落在他身前,温暖的光团在他指缝间穿梭舞动。
阳光勾勒出青年漂亮俊美的侧脸轮廓,像一朵窥见了阳光的水仙花。
谢云绵觉得傅知礼哥哥弹钢琴时的样子很好看。
……但他却听不见任何钢琴声。
只能听见指尖击打冰冷琴键的哒哒声,在空旷的卧室内回荡,显得冷寂而空灵。
傅知礼注意到了谢云绵的出现,抬眸:”绵绵,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以后再也不用来了吗?”
谢云绵被“绵绵”这个称呼叫得酥酥麻麻,他泛红耳尖,不好意思说道:“我想找您玩。”
一个小孩子想找人玩有什么错呢?
傅知礼皱眉,声音冰冷:“你家里没有其他大人了吗?”
还真没有,谢云绵如实回答。
傅知礼不清楚现在外面是怎么一个情况,更不知道这小孩怎么过来的。
但来都来了,他只能把对方留下来。
谢云绵的注意力仍放在钢琴上,好奇问道:“哥哥,您的钢琴怎么没有声音?”
傅知礼瞥一眼钢琴。
钢琴已经在这里存放了七十多年,黑漆斑斑驳驳,露出灰白色的内壳,有股朽木腐朽的味道。
傅知礼薄唇轻启:“时间太久了,钢琴坏了,弹不出声音。”
他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低沉神色。
谢云绵想和傅知礼去琴行买一台新钢琴,却想起对方根本离不开这里。
他看得出傅知礼哥哥很会弹钢琴,单是弹钢琴的模样就足以惊艳很多人。
但傅知礼却始终只能与一架发不出声音的老钢琴相伴,无法被人群与阳光看见。
傅知礼站起身,高大的黑影盖过谢云绵:“绵绵,我这里没有东西可以让你玩,你就随便看看,最好赶快离开这里。”
谢云绵:“……”
他来这里才不是为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