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忘了一千年前的事情,我只是把记忆都还给了他,我不知道会这样……”
少年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云谏,整个人很惶恐也很担心。
他只是一座峰峦,生草长土的石头心,尽管有了一滴云谏的血脉,却还是根本不懂人的情绪,根本不明白云谏为何得知那些记忆后,会失控成这个样子。
他说:“一千年前,我只是一座没什么用的神脉,别人家神脉都被供奉在各个修仙氏族中,被敬仰艳羡,只有我坐落在一个偏僻破落的小村庄中……”
那时候,他还没生出灵智,对外界的感知都是模模糊糊的。
直到云谏住进这个村庄,那些凡人感念云谏维护村民,斩妖除魔,将他奉为神仙,在神脉的山脚下为云谏建了一座神祠。
或许是云谏带着浓烈的灵气,隐约唤醒了神脉,神脉开始无意识地关注云谏的行为,甚至潜意识模仿。
一开始还好,云谏看起来很温和,虽然眼底常年都是缄封冰霜的,透着无尽的冷漠,但村民都知道他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几乎是有求必应。
直到后来……
某一天,云谏体内似乎汹涌着一股磅礴的力量,难以控制,那种力量太强悍了,稍微泄漏出身体,都会引起一场巨大的灾难,村庄毁灭都算是轻的。
海水倒灌,巨浪滔天,山峦抖动……都是前兆。
神脉潜意识感受到危险,天降神物拥有预感未来的能力,尽管那能力很微弱。
但神脉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坍塌,村子会覆灭,甚至整个下界乃至人间都会因承载不住这种蓦然爆发的灵力,而遭遇末世般的摧毁。
可他只是一座山脉,没有手脚,也不能行动,只能焦虑地看着。
看着云谏躺在窄小的床榻上,蜷缩着,痛苦地自我抵抗。
一次次想将那力量压制回体内,又一次次失败。
云谏到底不愿连累任何人,他不敢在村庄待下去了,就算自己爆体而亡,也不能连累无辜的人,他一个人忍着骨血拆裂般的疼痛,一寸寸匍匐着,艰难地爬到山上,去了远处,以为这样就算死了,也不过只是引发一场山崩地裂。
“他根本不知道,这种前所未有的可怖力量并不会因为他远离人群就不会伤害到别人,要是控制不住,不但他会死,少说半个人间都会沉入地狱。”
将夜听得心惊胆战,关于师尊的前史,他是一概不知。
这种吃怎么可能会详细描述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畏惧于这可怖的力量,还是心疼师尊无辜遭此劫难。
哑着嗓子,颤声说:“然后呢?他是怎么做到的?”
过去发生的事虽都发生过了,但看着这个好端端存在的世界,将夜就知道,他熬过去了。
或许轻飘飘的一句“他熬过去了”,就能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可喜可贺的句号,但将夜知道,这个过程只有承受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疼痛。
就像是,医生说:那个重疾患者他战胜了病魔,他熬过去了,后来活了很久。
不算沉重的话能给病人带来信心,但其实没有多少人真的能扛住病魔的摧折。那些身患恶疾的人刚开始根本不知道“熬过去”这三个字有多难!
很多人在这过程中就放弃了。
可有的人放弃了,只是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云谏要是放弃了,他会带走这个世界一同陪葬。
师尊又怎么可能不顾他人性命,他那么善良……
所以他扛住了对吗?
神脉继续道:“他遇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转机。
那个与云谏素昧平生的少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长发摇曳于微风中,浑身赤裸,皮肤上笼着一层月光,圣洁地不似凡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