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二公主放弃了生育,但她身体差,二驸马亲娘可以借口去照顾她。但真找了这样的借口,信不信贾夫人和贾老夫人直接乐颠颠地住到公主府去?哪里还轮得到驸马亲娘?尤其是贾老妇人,那是德妃亲娘,帮忙打理二公主府,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如此一来,不仅做不到和大驸马一样,反而更恶心人。
二驸马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叹了一口气。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这种沉默有时也是一种“压迫”。
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沈昱忽然说:“贾家……二驸马,并非在下危言耸听,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父亲那个兼祧……它其实并不合乎家情,也不是特别合乎国法。这事若不谨慎处理,日后说不得要连累德妃娘娘面上无光。”
二驸马:“!!!”
“这事吧,现在瞧着好像是没事。但若贾家日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你们已经得罪新乐侯了)……有人要报复的话,这都是现成的把柄。”沈昱轻笑了一声,仿佛很是为二驸马担心的样子,“这些话本不该我说的,但新乐侯称你一声表姐夫,我便提醒你一句。莫怪我多嘴。都是看在新乐侯的面子上。”
别误会啊,我可不是针对你们贾家。
我只是想要帮助新乐侯的亲戚而已,也好不负我与新乐侯的情谊。
就当我是好人吧。
第九十三章
二驸马不是很明白沈昱的话。
怎么就不合乎家情了?怎么就不合乎国法了?
沈昱说:“你长房伯父不曾成家、更无子嗣, 你们二房想为他延续香火,兼祧确实是个办法。但既然你伯父过世时已成年,兼祧的人选便应该是你。”
“我?我不成的……”二驸马连连摆手。
沈昱大约猜到了二驸马心中所想, 道:“不必着急,我不是叫你现在去兼祧。我的意思是当年提出兼祧这个办法时, 你才是唯一的人选,而非你爹。”
“可是当年勇忠侯……”二驸马欲言又止。
本朝开国时封过四公八侯, 勇忠侯便是其中一侯。只不过后来勇忠侯府犯了些事, 爵位就被削了。只是削爵而已, 倒是不曾抄家,更没有杀头。勇忠侯至今还有后人存世, 但是后人身上已经没了武职, 据说回老家做富家翁去了。
勇忠侯是真正的草莽出身。太/祖皇帝还在帮养父母杀猪的时候, 勇忠侯就在附近村子里打猎。后来太/祖起事, 勇忠侯二话不说就跟着干了。等太/祖做了皇帝, 昔日的猎户便跟着做了侯爷。身份地位高了, 桃花运自然跟着来了。
这不, 原配还在进京的路上, 勇忠侯便在某次宴后不小心摸了一个女人。
当时有不少人作证,确实是勇忠侯唐突了佳人, 而不是佳人有意勾引。据说那女人几次道明自己的身份叫勇忠侯住手,但喝醉了勇忠侯哪里听得进去, 到底是撕破了那女人的衣服,虽然没有做更进一步的事, 但确实坏了她清白。
坏了人家清白, 就得负责啊!
那女人的身份比原配不知道高了多少, 以她的家世绝不可能做小。但原配又做错了什么?勇忠侯说原配伺候了他父母过身, 他绝不会将原配贬为妾侍。
最后不知谁出的主意。就说勇忠侯昔日有个大哥,不到三岁夭折了,没有入祖坟,自然也没享过祭祀,要不然就让勇忠侯兼祧,为这个大哥续点血脉。
如此,原配没下堂,被唐突的佳人也以妻子的名义入府,两边相安无事。
在二驸马看来,他们家和勇忠侯情况类似,难不成勇忠侯也错了?
沈昱反问:“所以勇忠侯今何在?”那爵位甚至都没能传到下一代身上去,直接在第一代勇忠侯的身上就被削干净了。明明当初也是用命拼来的爵位啊!
二驸马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昱。
沈昱又问:“而且勇忠侯原配当时还未有子,他大哥是幼殇,据说不到三岁就折了,连祖坟都没入。他替这位大哥兼祧,迎了新人过门,好歹能让大哥入祖坟了,想必大哥泉下有知也是感激的。你家呢?长房大伯成丁多年啊。”
贾大夫人过门时,名义上是长房的媳妇,结果洞房是弟弟入的。大哥泉下有知,天天看媳妇和弟弟卿卿我我,只怕要怄死了。这和勇忠侯真的不一样。
所以,如果二驸马的爹真心敬重哥哥,兼祧这个事就应该让二驸马来,让二驸马去娶两门媳妇,一门是为长房娶的,一门为二房娶的。这代表着二驸马的爹把自己儿子分出去了一半给长房,而不是自己亲身上阵睡了大哥的媳妇。
沈昱所说的不合乎家情就在于此了。
你大哥活着的时候,即便他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叫媳妇怀孕了,难道你就能睡他媳妇了?当然不能啊,那为什么死了就可以?你到底置你大哥于何地呢?
不过是仗着死人不能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