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澈的眼神晦暗不明,低声道:“不用,我好多了。”

顾凌还是皱着眉,见他虽然唇色没有那么苍白了,但是眼眶却有些发红,这是承受了高体温时间过久的表现。

“你快躺下吧。”顾凌说道,“不用管我,如果到了早上体温还不退,咱们一定得叫医生了。”

祁澈没说什么,走到床边。

顾凌再次把灯关上,准备离开再给他拿个冷帖。

“等等。”祁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晚上可以留在这吗。”

顾凌脚步猛然一顿。

在他的印象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什么人说话,祁澈但凡主动开口就基本都是陈述句和祈使句,虽然语气平淡,但是不容置疑,当然也不容反抗。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他听到的从祁澈口中说出的询问句式越来越多了,即使还是这样冷淡平静的语调,但他却能从深处抠出一丝恳求意味来。

顾凌顿时觉得自己脚上栓了两块千斤秤砣,走不动路了。脑海里全是小人在叫:答应他!答应他!

他没转身,抬步僵硬地走出了卧室。

到一楼重新拿了冷帖,再次上楼,推开了主卧的门。

祁澈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他回来,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讶异:“你……”

“贴上这个,降温。”顾凌把冷帖递过去。

祁澈垂眼,抗拒道:“不用了,感觉很怪。”

“不行。”顾凌走过去,干脆上手,把他额头湿漉漉的头发拨开,“有用的。”

祁澈抬手去挡,被顾凌眼疾手快按住手腕。

从他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热,顾凌心里的阵阵细密酸涩感也就越来越明显。

他低着嗓音强硬道:“你贴上,我晚上就不走。”

祁澈微微抬了抬眉,把手放下了。

顾凌抿紧唇,把冷帖给他贴好。

关上灯,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

话都说出去了,顾凌只好门关紧,来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几个月前,他打从跟祁澈见面的第一天起就睡在这个位置,但是跟现在的感觉大不相同。

那时候他跟祁澈关系生疏,睡在这反而没什么不自在的。

眼下好像熟了,却感觉用什么样的睡姿躺着都不对劲。

顾凌侧身躺着,听到身后传来祁澈躺下的窸窣声。

祁澈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从前那样。

顾凌缩在床边,不敢乱动,没出多久就听到祁澈的呼吸声渐渐绵长。

又睡着了。

看得出来,他真得很累。

顾凌忍不住想,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甚至看起来不像只是发了个烧而已,倒像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地拍戏、看剧本、开会工作之类的。

甚至还是没顾上吃饭的那种。

顾凌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工作需要他这么拼命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