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的评价往他耳朵里钻:
“这片海的色彩用的真好,地中海的确不总是绿色或者蓝色的,他连风浪平静处的鱼鳞状都画出来了。”
“美人鱼在海中窒息,环保主题?好真实,看得我也呼吸不畅了。”
“垂在礁石的那只手让我联想到米开朗基罗雕刻的耶稣的手臂。”
“哇,旁边那幅是不是也是这个人的?”
孟初将目光投过去。
和那幅获得金奖的作品不同,这幅的风格阴暗诡异,灰黑色调,即将死去的人五官并不清晰,只依稀能瞧见闭上的双眼,以及紧紧抓伏住床单的干枯如树枝的手。
Meng Jiao,
《遗像》
初赛作品。
“听说评审组太喜欢这幅了,要选手从本国邮寄到展览图片上。”
“应该是在医院去世的死者,身上有几处深红到干涸的颜色,可能刚做完手术,不知道和画家什么关系?”
孟初定睛一瞧,人物如黑洞一样的五官处如黑洞将人吸引,叫人喘不上气,仿佛如同在凝视的深渊,深远眉尾的小痣清晰地点上。
那分明就是孟皎自己!
他疯了竟然画自己的遗像!
他的呢?
就算没有金奖,或许只是棋差一招得了银奖或者铜奖。
“你的在这儿?”环顾四周时,孟皎站在角落前和他招手。
孟初感到自己的腿就像灌了铅,短短几步距离差点挪不过去。
“优胜奖,恭喜你。”孟皎脸上含笑,在孟初眼中显得无比嘲讽。
他一字一句地挤出来:“你在羞辱我吗?”
孟皎的笑容阳光明媚,根本不在意他的动怒:“生气了?那天我看到外公倒下比你现在生气一百倍,要么就识相点不要再来惹我们,不然我可以让你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心爱的绘画。”
片刻的对视,孟初从来没有见过孟皎脸上真正出现过冷漠的表情,但这一刻他清晰在孟皎冷静又居高临下的眼睛里看见瑟缩又卑微的自己。
“你觉得我的画怎么样?”
顺着孟皎的视线,孟皎在问他《遗像》那副作品。
“你疯了?”孟初觉得孟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论是人,还是画,简直是为了比赛在哗众取宠。
纪实文学怎么还遭人骂了呢?
原主不就那么死的吗?
孟皎眉尾流露疑惑。
“亲爱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听见有人在招呼孟皎过去。
孟初的眼神在空中飘忽很久很久,慢慢地移到谈笑风生的孟皎身上。
灯光下的宠儿。
他脑中不自觉闪过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