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阁主意欲何为?”一道带着冰冷杀意的男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宁宵闻声看去,只见一白衣男子交叠长腿坐于檀木椅上,眉眼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冰晶琉璃所制的单片眼镜垂下细长银链,在未束的长发间摇曳生辉。

他的凤目狭长,带着长年商战淬炼出的冷厉。

宁宵看着他鲛纱衣袖上描银嵌金的昙花,还有他身后华贵风雅的围屏,心想不愧是原著中“千商之师,万金之躯”的天行商会会长,玉重绯。

——他的二徒弟。不,现在的剧情应该是宁宵闯入天行商会,想要将玉重绯强收为徒。

宁宵心中庆幸,还来得及阻止剧情往作死方向发展,这二徒弟他可不敢收。

他正想说一句“告辞”,冷不防被清凛的银光晃了眼。

宁宵这才看清,他和玉重绯周围静立着若干位持剑的白衣修士,都戴着风月阁标志性的月纹白纱幕篱,看不清面容,但锐利的剑锋都指向同一个人。

被剑指的玉重绯从容不迫。

宁宵知道,按照原著的配备,自己的修为比他高,但玉重绯的眼神仍然轻蔑,仿佛他此刻不是被众剑所指,而是万人敬仰、高高在上。

“今日玉某若执意拒绝拜入风月阁,阁主当如何?血溅天行商会?”玉重绯薄唇微启,字字清正端雅如同珠玉相扣,“阁主当真是,万世师表啊。”

不愧是原著里的阴阳怪气第一人啊。虽然这些破事不是宁宵做的,但他还是被骂得有几分心虚。

宁宵摆手想让那些风月阁修士退下,话还没说出口,众修士已经纷纷收起长剑,刀剑入鞘发出整齐的一声清响。

玉重绯长眉一挑,仍然不动声色。

宁宵迎着他凛冽的目光,仔细斟酌措辞,然后坦然道:“今日多有冒犯,宁某此前言行不当,多谢玉先生指正,打扰了告辞。”

玉重绯看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唇角微勾,启口声色凉薄:“让阁主费时作出如此具有说服力的解释,玉某甚为感动,需要感激涕零吗?”

这人真是,太阴阳怪气了。

“大可不必。”宁宵没有理睬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转身绕过绘着梅兰竹菊的四扇屏风,推门而出。

转身的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瞥,围在周围的修士周围灵光幻动,纷纷没入阴影中,转瞬就不见身影。

这就是修真.世界吗?宁宵更加担忧自己未来被主角诛杀的下场。不行,一定要好好做人。

在他推开雕花木门时,在门口隐忍多时的商会下属纷纷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其中一个黑衣少年长剑出鞘三寸,碍于他身为风月阁阁主的身份和修为又不得不按了下去。

宁宵从少年燃着怒火的眼眸里读出两个字:狗贼。

好吧,以他现在的情况来说,从良有一定难度,洗白难度堪比洗煤球。

但宁宵还是友好地朝少年点头,越过他们走下楼梯。

少一个徒弟就少一个仇家,没有带孝徒,他就不会被孝死,真是太好了。宁宵这样想着,心下稍安。

于是他一边踏着沉檀木阶梯往下,一边抬眼打量着富可敌国的天行商会。

十九层楼阁呈环形,上方的白玉穹顶垂下无数用金线系着的木牌,玄木上用银砂誊写人界各个地名。而玉重绯的房间在穹顶之上的第二十层,以价值不菲的浮空石为底座,悬于整座天行商会之上的玉衡殿。

可惜,刚才那些浮空石被原主一扇子化为尘埃。

真就是强行收徒。

窗外雨声连绵,有风徐来,玄木牌在翩跹的光尘里微动,银砂字迹如同霜花绽开,而银白中几抹丹红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宁宵想起原著中的相关描写,玉重绯在浮空的玉衡殿上悬腕提笔,丹砂轻点玄木牌上的地名,一笔一划皆是生财之道,于是有无数从商之人请求登入天行商会,只求窥得一线商机。

只有原主强入天行商会,不为商机为美人。

宁宵踏下最后一阶沉檀木梯,正想要离开天行商会时,身后便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一道着急的少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