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箫安抚性地揉着他的发顶,蹲下身与他平视,轻声道:“你睡一觉,明天就能见到他,把他骗到你房间,用天雷攻击他。”
宁宵听到后面才意识到洛闻箫在让他对付的是这个时间的他自己。
“你还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这个时间的你本来就很不待见我。”宁宵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居然还真的有些困。
他在莲台上把身子缩成小小一团,还没听清洛闻箫下一句话说什么就陷进黑甜梦乡。
“明明是你算计我的。”洛闻箫无奈轻叹,解下外袍披在他身上。
意识朦胧中,宁宵觉得有什么在戳他的脸,转过头换个方向,那人继续戳,闹得他不得不醒来。
他一把抓住那只不停戳他的手,揉着眼睛缓缓睁开,看见被层林筛落的阳光是一片明媚的浅金色,落在洛闻箫纤长浓密的眼睫上。
他一句“你做什么”还没问出口,就听到落叶被踩踏的声音。
墨非语几步走了过来,他换了一件墨底绣暗金的长袍,咬着一段发带,双手伸到脑后给自己扎头发,只留了几缕挑染成暗金色的碎发自鬓边垂下。
他简单把长发拢起用发带扎好,闲散地踱步过来,瞥了一眼宁宵道:“不错啊,还会自己醒过来。”
宁宵不是很想跟他搭话。
墨非语自顾自说下去:“走吧,哥哥带你去找个地儿吃早点。”
他说完还掐了一把宁宵的脸,感叹道:“小孩子只要不哭不闹,还是挺合眼的。”
宁宵:哥你个头。
洛闻箫盯着墨非语那只手,脸色阴沉。
不过宁宵还是只能跟在他身后。
落叶和松针堆叠山道,墨非语一副不着调的模样,走得却飞快。
宁宵坐在九转青莲台上,倒是不用自己走路,始终隔着几步距离跟在他后面。
墨非语真是个奇怪的人,换作别人看到个来历不明又持有不凡法器的小孩子,至少也要问清楚这孩子是什么来路。但他连名字都没问,看上去是懒得。
他们很快从山间走到山脚,从山野走到城边。
奇怪的是,一路上宁宵都没看到什么人。这座浮城还在对外宣战,但边防处连守卫都没有,这不正常。
墨非语在城门处停了下来,抬头盯着高天艳阳,眯起双眼往城门的烫金牌匾看了看,饶有兴趣道:“让我看看今儿个换了什么名字,云京?这又是什么好地方?”
云京…宁宵莫名觉得熟悉。他身后的洛闻箫忽然伸手搭在他肩上。
墨非语招呼他:“走吧,进去看看又在唱什么戏。”
城门破旧落尘,但自从他扣开城门,映入眼帘的一切却富贵堂皇得令人叹为观止。
朱檐碧瓦鎏金雕银,倚栏尽植富贵花,檐角皆垂鲛纱灯,连垒砌成街道的玉砖里都是金丝泼釉的各种名花。
行人扰攘来往不绝,风中飘落着艳红鎏金的花瓣,宁宵定睛一看,发现是赤红花瓣上睁开一只又一只的眼睛,是莲花檀。
墨非语接住几瓣往掌心里一瞧,鄙夷道:“丑成这样,一大早真是晦气。”
他甩手抖落花瓣,走到街边小摊上一座,便道:“老板,来两碗馄饨,一碗不要葱花只要香菜。”
“好嘞,”身宽体胖的老板利落把两碗混沌下锅,还一边跟他搭话,“客人来得可真是及时,今儿个我们少司天——瞧我这嘴笨的,应该说我们新任的司天监与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您尽管吃,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都不要钱。”
宁宵坐着莲台飘向桌边,听了这话有些回不过神。
而洛闻箫自从看到“云京”两个字就眼神飘忽不定,时暗时明。
墨非语打趣宁宵:“你就别下来了,手短腿短的也够不着,坐花上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