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雪冷彻心魂,宁宵靠在门边站了片刻,咬咬牙瞬移离开了。
接下来,宁宵来到莫山九阁,成为第九阁阁主,立风月阁,开问情道,尊号怜微。
宁宵救下合欢花妖长欢,将阁中事务交由他打理,除了开阁立道那日,几乎终日在风露殿闭关,偶尔和其他阁主见面闲聊。
几百年前他一剑成九阁时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彼此也算相熟,当然那段时日瞒着洛闻箫。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记忆逐渐消逝是一件颇为煎熬的事情,宁宵成日就透过水镜看着洛闻箫。
因为他亲手下的封印,洛闻箫退回了少年时期,只是面上神情疏冷淡漠了许多。
那日洛闻箫醒来,躺在床榻上看着枕边的空位愣怔了许久,一动不动地看着,然后缓缓把头靠过去,埋在枕上细细嗅着宁宵留下的气息。
宁宵打散水镜移开目光不忍再看,但不到半日又凝出水镜。
洛闻箫坐在窗边软椅上,留出身旁一个阳光正好的位置,那个位置上还搁着宁宵看过的话本。
少年随意披了件衣袍,也不管身上衣裳于他而言太过宽大,只是死死盯着半掩的门。困了就伸手抱膝,低头枕在膝上,闭上的双眼每隔一会就要不死心地睁开看着门口,像是只要一直等下去,就会看到宁宵推门回来。
宁宵是想瞬移过去的,但这是画境的回忆,完全不受他控制,这个时候的他狠下心打散了水镜。
再次凝出水镜去看时,洛闻箫还是抱膝缩在窗边软椅上,未束的长发披散了一背,他扶着窗台有些费力地抬起头看着檐下归来的一双燕雀,轻喃道:“连燕子都回来了...”
熬过凛冬,窗外一片春光明媚,但他一连几日不眠不休,基本上也茶饭不思,形容憔悴。
宁宵心疼得不行,但只能坐在风露殿中旁观。
倒春寒时最易着凉,更别提洛闻箫根本没关窗,门也是半掩着,寒气长驱直入地渗进来,炉中炭火也烧完了,但他根本无心去添。
而且这个时候他的修为还只有练气期,宁宵开立问情道时耗费灵力不少,他直接将大部分灵力顺着契约渡给宁宵。
所以洛闻箫很快着了风寒,饶是身体底子再好也一下一下咳嗽起来,他每咳一下宁宵的手指就跟着蜷缩一下,十指连心,连心都疼得厉害。
洛闻箫并非不懂医理,他是故意的,打算用苦肉计逼宁宵现身。
在他撑不过去昏倒的时候,宁宵终于瞬移过去,刚弯身把人抱起,洛闻箫就手脚并用地死死缠了上来,口齿不清地喊少司天。
抱入怀才知道消瘦得有多厉害,嶙峋脊骨硌得宁宵眼眶发红。哪怕是记忆被他封印得千疮百孔,关于情爱的部分全部抹去,洛闻箫对他的依恋依然深刻骨髓,像是灵魂的一部分。
宁宵把怀中蜷缩起来的少年抱到床榻上,洛闻箫发着烧,全身滚烫,却畏冷一般缩进他怀里。
“别怕,我在这里,我在。”宁宵轻柔了声音去哄,运起温和灵力贴上他的额,慢慢降温。
找长欢要了医治风寒的药让洛闻箫服下,宁宵看他苍白干枯的唇,原本是想倒一杯温水来慢慢喂,但刚一起身洛闻箫就死死攥着他的袖角,整个人都要往他怀里缩,但病中身体无力,所以只能攥紧手中那片袖角。
宁宵只好继续抱着他,拿了一杯温水喂下去。方才一见洛闻箫昏倒他就不管不顾地瞬移过来,现在才有空把自己身上风月阁阁主的衣饰都摘下。
洛闻箫一离开他就睡不安稳,宁宵只好也上了床榻将他拥进怀中,轻轻抚着他的背脊。
半夜洛闻箫总算退了烧,担心病情反复,宁宵就一直守着没睡。其实他这些天也几乎没合过眼,只是修为高不碍事而已。
隔日午时洛闻箫才慢慢转醒,一醒来就就死死抱着宁宵,梦呓一般沙哑轻喃:“不要走,不要走...”
宁宵不想骗他,只好说:“你好起来之前我不会走。”
“那我不好了,永远都不要好。”洛闻箫有些孩子气地道。
宁宵皱眉,但顾忌他身体虚弱,只好转移了话题,拿起杯盏凑到他唇边,轻声哄道:“你先喝点水。”
洛闻箫转头埋进他怀中,闷声道:“你先答应我,不要走。”
宁宵微叹。他知道若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他一离开,洛闻箫就会故技重施逼他回来。
“不要叹气,”洛闻箫抬头,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心疼道,“你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