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低着头说:“春节快乐……那我先回去了。”
罗秀云正要转身离开时,意外地听见了儿子平静的声音:“罗志昌搬走了吗?”
“搬走了。”她回答得很快,“是我逼着他搬走的。”
这是她这些年做过为数不多的正确的事。
周老师是这样说的。
裴清沅听到后,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淡淡道:“挺好的。”
在这声难得的肯定里,她终于鼓起勇气道:“对不起。”
这是第二件正确的事。
裴清沅看着她,对久别重逢的母亲说了最后一句话:“春节快乐。”
贴着春联的房门缓缓合上,罗秀云独自穿过被光线充盈的楼道,走进四面冰冷的电梯。
站在这个小小的牢笼里,手中提着的虾片轻盈又沉重,她看见电梯镜面上映出的自己,看见那行模糊的迟来的泪水,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应该去做第三件正确的事。
关上门后,老老实实待在厨房偷吃虾片的方昊探出脑袋:“我可以出来了吗?”
季桐大手一挥:“出来吧。”
他看向沉默的裴清沅:“宿主,需要听冷笑话吗?”
他想,应该是不需要的。
宿主果然摇摇头。
方昊懂事地装了一盒虾片递给季桐,季桐拿了一片,又懂事地递给宿主。
他咔滋咔滋地咬着虾片,安慰道:“宿主不要伤心,我们家很快就会迎来一道美丽的女性色彩。”
在两道此起彼伏十分洗脑的咔滋咔滋声里,多余的情绪都消散了,裴清沅回过神来,在两人鼓励的目光中迟疑地伸手拿起一片,加入他们。
“好吃吗?”
“好吃。”
“你猜这片是我炸的还是小昊炸的?”
“……你。”
方昊诧异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裴清沅礼节性地避而不答:“靠运气。”
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方昊炸出来的虾片会跟他的字迹一样,奇形怪状又支离破碎。
关键是,方昊自己还觉得很帅。
年二九那天,一家三口都起了个大早。
季桐本来是想像方昊那次一样去迎接傅音音的,但傅音音说她有点事要做,到时候自己过来,问他要了小区地址,说中午十一点整在小区门口见。
所以他和方昊从早上起就在家里晃来晃去,鱼也不钓了,恨不得手动把时针调到十一点。
连带着裴清沅也紧张了起来。
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见家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