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乌黑的发散落在榻上,好像睡得很安心。

卫檀生移开视线。

她不知道,他其实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他确实也想要杀了她。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折断她的脖子。

因为自小体弱的缘故,他一直跟着教习师父学武,虽说由于腿伤最终没能继续下去,但人的命门究竟在何处,这些他都知道。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能割断了那山匪的喉咙

很奇怪,他竟然又想到了那山匪。

他总是静静地陪他一会儿,之后再离开。

等他离开后,茅屋中,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已经习惯了肮脏恶臭的环境。绫罗绸缎中待着也是待着,粪水尿渍中待着也是待着。

他走了之后,他倒感觉到了清静,终于少了一个人在耳畔说着话,自以为是地担心他,刻意地寻找话茬,小心翼翼地讨好。

在他离开了茅屋后。

他像王朝一样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了下来。

月光没有嫌弃那间污秽的茅屋,一视同仁地将月光挥洒在地。

屋里没有蜡烛,他全靠月光照明。

半夜,他从噩梦中醒来。

陪伴他的唯有寥寥的寂寞月色。

卫檀生看着她的目光渐凝。

不知为何,她总是会让他想起他。

那个山匪死不瞑目的模样始终在他脑海中盘旋,他也没有想要驱散的念头。

或许真因为太像了,他才会想要看她痛苦,以至于,想要杀了她。就像当年他亲手做的一样。

太像了。

明明两人毫无关系,为何给他的感觉却这么像?

卫檀生也有些困惑。

他不喜欢高骞这人,尤其在茶堂中那一面。

想到吴怀翡面对他时所表露出来的模样,更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高骞很看重他这个妹子,如果他杀了她,带给他的痛苦不言而喻。

但在马场上,他还是没下得去手。

他暂时还不想杀了她。

他不想杀她,不是生出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她当时那微微怔愣的眼,像极了那山匪死前的模样,使得他略有失神。

不过,他还是看不惯她春风得意的模样。

将袖中的符纸抖落出来,他走到香案前,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让他的心情也略微感到些舒畅。

转身一看,她腕上的佛珠,在月色下泛着微光。

这很适合她。

佛珠他戴了许久。

十多年前西域曾有一位胡姬,容色倾城。她死后取其尸骨,这才打磨成了这一百零八颗佛珠,意为警醒世人,一切皆空。当年容色动关外的胡姬,死后也不过是化为一堆白骨。

繁华转瞬过眼,无妍媸之别,也无善恶之分。

世事本空。

故而,方才禅堂中的交.合也未能引动他任何欲.念。

他只是很想知道,有朝一日,当她知晓这一切后,又会作何反应。

那才是真正的,能引动他的欲.望。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