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其他兄弟早就洗手不干。
兜兜转转之下,只剩下了他一个。他辗转天南海北,忍辱负重做过很多事,干过很多活儿,重新收拢了一帮兄弟,专帮人干那些见不得的人的勾当为生,直到去年才上了京。
没想到,老天爷这回总算眷顾了他头上,让他找着了机会。
刀鞘中的利刃也好像按捺不住。
鲁深拍了拍刀鞘。
他到底是要报仇的,为了他那枉死的六弟,也为了其他寨中的弟兄。
等着吧,到时候定让你我喝血食肉,痛痛快快。
他动作还要快一点。
鲁深审慎地看了眼京城的方向,目光转沉。离京太近,他始终有所不安。
在距离山道不远处的旷野上,正有一队人马。
旷野上显然刚经过一场厮杀,尸体横七八竖地倒了一地,枯黄的草叶尖儿上正滴着血。
“找到了吗?”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越过一地的尸体,走到了另一个年轻男人身侧。
年轻男人生得极俊,像他这么俊的人,是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但中年男人知道,他完全有这个资本。
他今日没穿铠甲,只穿了件墨绿色的箭衣,但依旧肃杀利落,革带掐住了腰身。
高骞默不作声,良久,才开口指了个方向,嗓音低沉得像风吹过战鼓,“去前面。”
中年男人立即传令下去,一队人马重新整顿。
高骞握紧了缰绳,绷着唇角,又想到了半个月前的对话。
“抱歉,翠娘的生辰,我不能告知郎君。”吴怀翡梗着嗓子,故作镇定地说,只是药箱的提绳却死死地勒入了指腹中。
“为什么?”
“此事牵扯颇深,郎君不要在问了。”
“令妹的生辰八字,对某而言,至关重要。”高骞蹙眉,“娘子当真不能告知于我?”
不是她不愿说,只是说出来也没用。
翠娘她并非吴冯氏所出,这生辰八字自然也无处可寻。
怕她的身世揭露后,被人看低,伤了她的心,这件事,她和吴氏夫妇俩都默契地瞒了下来,不让旁人知晓。
平常该怎么对待还是怎么对待。
只说是在她走散后,又生了个女儿,她认回来后,姐妹俩才总算团聚。
这个秘密,她不能说。
但是看高骞的态度,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要事。他的为人,她是信得过。
吴怀翡迟疑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郎君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吴惜翠并非吴水江与吴冯氏所出。
这个答案,虽让高骞惊诧,但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重点不在这儿。
吴家也不知道吴惜翠是何年何月所生,接下来数日,他只能派人四处寻访,总算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吴惜翠的生父母。
不过,他们都快将这个女儿忘了个干净,更无从谈起还记得她生辰。
幸好,当年为女人接生的产婆还活着。那产婆有一本旧册,上面细细地记录了由她接生的婴儿的出生时辰。
吴惜翠的生辰八字,与遗玉相合。
甚至能称得上天造地设。
这还不够。
了解得越多,高骞的心反倒越沉稳。
他还要亲自去问过她,问个明白。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她与卫檀生前些日子就已经离京去往怀州。
当即立断,他告了假,召集了一帮部下,紧随其后,日夜兼程,终于赶上。
却没想到只瞧见了方才那一地断肢残体。
吴惜翠,
或者,应该说是遗玉。
她究竟在哪儿?
高骞凝眸策马,目视前方。
风雪刮得愈紧,很快,就落了白茫茫的一片。
在这旷野中,这一队人马就像是突兀杀出的黑金利剑,将冷雪硬生生地撕出了一条煞气冲冲的口子。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