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解释后,他的怒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山匪是她,高遗玉也是她。

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她所熟悉的人只有他。

她是他的。

她这三次经历只有他知晓,她这三次重生都因他而起。

想到那山匪,他既厌恶又恨,想到高遗玉,他爱怜也想冷笑。

那些经年累月的,日日夜夜纠缠着他,不肯放过他的感情,终归于一人。化为一颗树种,深埋在地底,而今,这个念头一起,树种猛地破土而出,越长越快,霎时便长成了一颗参天的巨木,树藤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

心中鼓鼓胀胀的,快感比任何事物都来得剧烈。

她是他的。

卫檀生新鲜地咀嚼着这一句话。

消散不见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喜悦。

她的一切只有他。

她是这个世界上……

卫檀生若有所思地张开了手,轻轻攥起。

原原本本属于他的。

这种奇异的感觉一遍一遍催击着他的心房。如电流般穿过四肢百骸。这比他杀了那些畜生时,还要让卫檀生感到满足。

他兴奋地眼神发亮,那温和的下垂着的眼尾,好像也飞扬起一抹激动的艳色。

他现在恨极,怒极,又高兴极了,想要放声大笑。

不过,一眨眼,他又平静了下来。平静温顺地像温和的白牛,像佛子。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他扭曲的内心。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简单地结束了自己的讲述,惜翠顺便抬眼想看卫檀生的反应。

卫檀生看上去对她的故事接受程度十分良好。

“原来如此,”他换了个姿势,眼睫一动,“我明白了,确实玄妙。”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望着惜翠,卫檀生弯唇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真正的名字。”

惜翠一愣。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的真名,这感觉很奇怪,好像她一说出口,就穿越了真实与虚假,将真正的自己介绍给了他。

“我……”犹豫了一会儿,惜翠还是开口道,“我叫吴惜翠,确实叫这个,和这儿的吴惜翠同名同姓。”

心底的感觉太过异样,惜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啰嗦,“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

“我的确有许多困惑。”卫檀生道,“但是现在还不是谈话的时候,等回到京城,养好了伤后再说也不迟。”

惜翠略感纳闷,她还是觉得这小变态好像有什么变化,但究竟什么变化,她却是看不出来。

能这么轻松地就蒙混过关,就已经够出乎她的意料了,目前而言,她也没那么多精力给自己没事找事干。

卫檀生不追问,她就当不知道。

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古怪的寂静中,卫檀生不说话,只望着她看,看得惜翠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只好匆匆忙忙将眼低下。

无意一瞥,却瞥见了卫檀生手背上透出了血色的绷带。

“你的手?”抓住一个话题,惜翠表露出了自己的关心。

“无事。”卫檀生低头看了一眼,抬头笑道,“已经处理过了。”

惜翠:“……”

这细布裹得乱七八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好处理过的样子。

看着——怪可怜的。

想到这伤是为了护着她脑袋才刮蹭成这幅模样的,惜翠抿起唇角,伸出手,“我来。”

青年讶异地看向她。

“我帮你重新裹一下。”惜翠无奈。

纤长而白皙的手指听话地放在了她的手心。

凉得就像冰一样。

惜翠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拎起布头,一圈一圈,绕着揭了下来。